文晖与乔欣呆若木鸡,良久,乔欣突然放声大哭,嘶声的吼道:“莹莹,莹莹——”,失神地挣脱了文晖的怀抱,冲到病床前,紧紧地搂着女儿,哭喊道:“莹莹,莹莹,你睁开眼,看看妈妈,你睁开眼呀,莹莹,你不在了,你叫妈妈怎样活呀!莹莹——”,在场的医生、护士,听到乔欣哭泣,无不动容流泪。
乔欣搂着女儿的身体整整大半天都不肯松开,直到文晖和医生的百般拉扯劝解,乔欣才不得不无望地目送着女儿被医生推走。
女儿走后,乔欣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半个月没有发声,像个没有魂魄之人,倦曲在女儿的小床边,傻傻的发呆,文晖很心痛,女儿的死已经够让他悲伤欲绝,现在妻子又这样失神,走不出悲伤的阴影,文晖感觉自己的生活像被什么掏空了似的,全然没有一丝生机。
那天,雨过天晴,连日来的阴雨连绵,终于等到了阳光灿烂,文晖端来一碗稀饭来到乔欣面前,乔欣眼望着窗外,突然开声说道:“文晖,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呀,终于看到太阳了,好久没有看到太阳了。”
乔欣开声,文晖激动万分。
“乔乔,你总算说话了,你知道吗,你已经十五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看到你这样子,我担心死了,你看看你的样子,多么令人心疼呀。”文晖帮着乔欣理了理头发,劝解的说道:“我们还很年轻,你想要孩子,我们再生一个就是了。”
“不了,文晖,我些天我想了很多,我非常感谢你这两年的陪伴,感谢你给了我这么多的快乐,也圆了一个女人的最终梦想,可惜的是女儿没能感受这人世间的美好就这样匆匆撒手人寰,太叫人心痛了,我想我也终有一天会死的,但我已经不怕了,因为那里有女儿陪伴。”
“乔乔,你在说什么呀?”,听到乔欣的话,文晖没来由的惶恐。
“文晖,你放心吧,我不会怎样,我只是想平静,一个人的平静,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历经那喜怒哀乐的过程,这些年来,大惊大喜大悲大痛都历经了,我突然发现对红尘已没有任何倦念的地方,我想找个清静之地,平静的渡过余生。文晖,你还是回去吧,我,你就当直线路上的一个弯曲和皱褶吧。”
“乔乔,你说什么呢?你我都没有错,你不要把女儿的死归结在你的身上,你不要背袱这么多的谴责好吗。”
“我没有背袱任何谴责,我只是已经没有了爱恨情仇的恩怨情怀,女儿的死让我比任何时候更能看清人生,人生就是一个从生到死的直线,每个人都逃脱不了这样一个历程,不同的只是有的人历程长些丰富些,有的人来不及体验就匆匆从这个出口步入了另一个进口,所以活着的人要好好珍惜直线行程中的旅程,因为我们谁也无法预料在直线的奔赴路上会遇到什么意外,原来我一直自责自己无意的拆散了你们家庭,但现在我不这样看了,我觉得你、我与你前妻之间的聚散本就是一个宿命的定律,我不出现,还会有张三出现,李四出现,你们婚姻矛盾在于,规则与本性的徘徊,人性本能的复燃,促使你必然要寻找下一个释放口,你没有错,她也没有错,错的只是定律,其实人与人相处,不是谁属于谁的问题,而是谁能给谁快乐的问题,曾经的我能给你快乐,所以我们相聚在一起,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喜怒哀乐的知觉能力,不能给你再带来任何快乐的感觉,你也无法再激活我已沉静的心灵。所以你还是回去吧,也许,你的前妻,你的儿子还需要你,也许,你的回归,会让他们找到一丝安慰的感觉。”
“乔乔,你在说什么时候呀?”乔欣一番云里雾里的说白,让文晖没来由的空荡。
“你身心依然系于红尘,而我的身心已随着女儿的飘逝脱壳红尘,你不要担心我,我只是想到道山庵静养余生。”
“乔乔——”
乔欣去了道山庵后,文晖卖掉了与乔欣一起居住的房子,在离前妻家不远处的小区买了一套小居室的房子,因为他知道重新开始,必须要有新的环境。
苗苗打开房门时,看到文晖一脸落寞的立于门口,文晖告诉苗苗,他的女儿死了,苗苗也陌名的陷入悲伤,人呀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的生死离别,每一次的历经都是那样的刻骨铭心,让活着的人无所适从。
文晖还告诉苗苗,乔欣出家了,苗苗更是惊讶,感叹道:这么多的悲苦为什么让一个柔弱的女子去承受,出家对乔欣来说,也许是最好的解脱,大悲过后需以大悟疗身。
苗苗没有和文晖走在一起,因为苗苗已经答应了陈维宗的求婚,苗苗与文晖商定:为了孩子,依然与文晖维持着表面婚姻。
苗苗不知道,她选择这样的活法是否就是自己尴尬人生的解救,人生原本就是一场没有彩排的戏剧,来不及思考下一场对白,你就被时间绳索,拉得匆促上阵,是对是错,由后来人去解答吧。
“苗苗,打开看看,喜欢吗?”,迷醉酒吧里,陈维宗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盒子,放于桌前。
苗苗打开了盒子,看到一只璀璨光芒的钻戒,十分耀眼和漂亮,苗苗抬起眼,看到陈维宗一脸的期待。
“这是我送给你的婚戒,你说我俩结婚不请酒,不外张扬,我总感觉委屈了你,我也知道你的缘由,我尊重你的做法,但这枚戒指,请你收下,让它作为我们婚姻的唯一见证。”
陈维宗取出了钻戒,另一只手抓住了苗苗柔细的左手,仔细端详片许,温柔地说道:“让我替你戴上好吗?”
陈维宗正准备往苗苗无名指上套上时,包里的手机突然急促的响起。
“喂,你好,哪位?”
“爸爸,我是若姗呀,”手机里传来一个女生的急促声音。
“若姗,怎么了,打我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爸爸,你能到美国来一趟吗?妈妈病重了,她情绪极为不好,老寻死觅活的。”
“你那叔呢,他不在吗?”
“叔早半年就离开了我们,走时丢给了她们母女一大笔钱,他找了一个比妈妈更年轻的阿姨,妈妈一直不让我跟你说这个事,她说对不起你,她现在所受的一切都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妈妈情绪很低落,不肯配合医生治病,你快过来看看吧。也许只有你能劝解她”陈维宗的女儿在电话另一头哭泣道。
“若姗,你不要哭,我马上请假办签证手续过来,你先稳住你妈妈,先稳住她的情绪。”陈维宗焦急的安慰道。
陈维宗挂了电话,用歉意的眼光看着苗苗,说道:“我可能要赶赴美国一趟,对于前妻,我是亏欠的,我想去安稳一下她。”
“去吧,没事的,我这里不用担心,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能这样想,我替你感到高兴,毕竟,缘聚缘散都应该宽宏对待,关心每一个给我自己温暖和感动的人,这是应该的。”
陈维宗通过朋友的帮忙,很快就办好了签证出境手续。
回来时,陈维宗告诉苗苗,通过做前妻的工作,前妻情绪稳定下来,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康复得很好,陈维宗还告诉苗苗,这次美国之行,他与前妻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他发现自己与前妻彻底冰释前嫌。苗苗听到陈维宗的话,很欣慰,陈维宗已彻底走出阴影,对于人生和情感的认识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陈维宗的前妻还想等女儿大学毕业后,回到北海,飘迫海外这段日子,让她没有归属感。
杰瑞徘徊于苗苗的办公室前,想进又不敢进,那天苗苗在洗手间抹泪仓促而逃,杰瑞是又喜又悲,喜的是,他感觉到了苗苗对他深深的感情,悲的是,自己把苗苗伤得太重,瘀痕难抚。这段时间以来,杰瑞看到陈维宗老是叽磨在苗苗的办公室半天不出来,酸酸的滋味无以言表,但杰瑞即不好去责问苗苗,也不好冲进去搅乱场合,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再说什么。
杰瑞最终还是打消了找苗苗的念头,杰瑞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心情乱极了,一是苗苗与陈维宗不明不了的关系搅得他寝食不安,二是女儿对他冷漠态度让他心寒透顶,三是张炫案子玄而未置,省纪检不允任何人对张炫进行探访,所以张炫现在怎么样了,杰瑞也不清楚。
杰瑞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去找苗苗倾诉衷肠实在不是时候,但他从看到苗苗的那一眼,心神就被苗苗一言一行牵拌着。
午后,苗苗拉开了窗帘,任由阳光撒泼有点阴冷的办公室,苗苗凝望着窗外的景色,来到这里工作也两年了,窗外的草地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苗苗的心境随着草色的轮回越来越迷茫起来,她不知道怎样活着才是幸福。陈维宗向她求婚,杰瑞的回心转意,儿子的热切眼光,让苗苗不知怎样才好,与前夫复婚,这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事情,虽然对儿子的成长可能会好些,但苗苗知道,他们纵然复婚,依然是背叛与背叛的对峙,心的游离,早已不是规则所能束缚的事情。与陈维宗生活在一起,她总感觉两人之间还是有一根刺玄于喉咙,她知道那根刺就是杰瑞,因为杰瑞的到来,打乱了她原有的思绪,陈维宗会是一个不错的丈夫,苗苗可以确定,但确不足以让苗苗全身心的投入。杰瑞,这个又爱又怨的男人,她该如何面对他呢?接受得承受锥心刺痛,不接受,又难忘难了。苗苗矛盾着、徘徊着、迷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