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来向他质问照片的事情。她是他的妻子,她有这个权利。
可是,这无异于在这许多人面前出糗。
让他把会散了吧?他在做着正事,似乎不适合,也许她该等一等他?
突然,她满腹的愤怒就这样消失了,就像一捧水,无论如何,你总不能一直把它捧在掌心,满心只剩下不安,该怎么办。
他的冷漠,她害怕,她一直肆无忌惮的不过是他的爱宠和包容。
她低下头,无意识地攥紧裙子。
当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目光微微一偏,却瞬间顿住,心头像被一阵轰隆隆的冷风卷过,都是凉意。
他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林子晏,此刻正向她眨巴着眼睛。另一个,是杂志封面上的那个女人?
棕色鬈发,模样甜美,肤白貌美身材好。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这样想着,无措地问出声来
“她是我新请的行政秘书。”
一直沉默的男人赏了她一个答案。
只是行政秘书?可那是linda的位置,一个新晋的秘书却坐在了上面。
顾夜白你骗谁。
她把衣衫攥得更紧一些,眼角余光是林子晏微微变了的脸色,仿佛她身上有什么让人骇怕的地方。
而顾夜白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就好似她是凉了的空气。
气氛有股窒息般的紧致,可是又有谁敢多说句什么。
怎么会这样。
悠言发怔,不过两个多月,就足够让他对她的感情变了质么?他只是恼她不听话吧,仅仅是这样吧。怀孕过后,她变得更坚强,同时,有些地方,也更脆弱。
“就这样吧,今天先散会。”边上,似乎是林子晏开了口。
她置若罔闻,只是死死绞着衣角,只看到眼前一个个明晃晃的身影。
“这个会继续。”
就在这时,他开口了。
不过是一瞬,所有身形被扳回轨道。
“l,把人带出去,会继续。”
不急不缓的声音,向她背后温婉的女人发出指令。
都说眼睛不会骗人。她想朝他走过去,把他眉眼看清,是不是也像他的话一样无情。
心里突然涌过一阵痛楚,就像那几乎被她绞烂了的衣服。那股疼痛迅猛如洪,很快又传到肚腹下面,紧接着,一些冰凉的东西从她两腿侧滑落,掩埋在她及足的长裙里。
她勉强走了两步,眼前模糊,天旋地转之间,身子向一侧歪去。
然后,她终于看到他猛然变了的神色,仿佛一层面具被揭开。
他动作迅捷,她脑中闪过他往日敏捷狠厉的身手。
她以为她会摔倒,却被他紧紧捞进怀里。
熟悉的温暖的怀抱,久违了的安全的味道。这些天来疯长的空寂就仿佛一瞬散去,再也不复存在。
伸手摸上他的脸,然而疼痛厉害,出口只剩胡乱的喃声,“小白,小白。”
“社长,顾太太流血了。”
有个女高管惊叫。
她满眼都是他英俊的脸庞,深如一泓幽水的瞳,那一声却瞬刻震动了他。
他脸色铁青,侧身喊道:“子晏,快,车!”
林子晏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猛地一点头,人已箭一样冲了出去。
“社长,快。”旁边是linda急得颤抖的声音。
他迅速把她打横抱起,就往门外跑去。
“小白,那个女人……”她疼得皱了眉,但疼痛倒让她清醒了一些,想起了初衷。
“我是不想要你了,但没有女人!”他沉声打断她。
她扫过他眼中的怒气,一下子噤了声,只是紧紧攥住他的衣衫。
腿上的凉意越来越来清晰,身体的疼痛也随着清晰得让人惊惧。
“孩子,我的孩子。”她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低声哭喊。
“没事,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他看着她,紧皱着的眉目,哪里还有刚才的一丝严厉,眼角眉梢,都是沉痛和爱怜。
她吃力地抬手环上他的头颈,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坐进车里。
一路上,linda的声音、林子晏的声音、还有他的……在她耳边盘桓,她昏昏沉沉,只感觉到他用外套裹抱住她,紧紧搂在怀中。
他怀里的温度暖得让人想睡去,意识朦胧间,细碎的吻不断落在她的发和额,还有那因为失去了血色而干涩起皮的唇上。
“言,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朦胧的面容看不清,但深邃的瞳仁,凉薄的语气,是他!
他抱着一个人,那是谁?
棕色的鬈发,是那个女人?不对,这样美丽的容貌,是怀安。怎么又成了短发,是许晴?不是,许晴没有那么白皙的肤色,白雪一般的娃娃,那是宫泽静?不对,不对,那个透着多年恨意的笑,是楚可还是楚卿?
“医生,把孩子拿掉吧。”
他在和谁说话?
孩子,孩子,不要拿掉,那是她的孩子!
她嘶喊着,却无力制止那明晃晃的刀具,那一双双眼睛,susan、林子晏、还有……还有谁,那是双深透如星辰的眼睛。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叫喊着坐起,却又在下一瞬被人迅速搂进怀里。
悠言茫然四顾,一只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
她怔了下,才发现头发早已湿透。
“做什么梦了,嗯?”
她的模样被投映在一双熟悉又锋睿的眼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