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才封亦辰还觉得这丫头在他面前满眼的敬畏与距离,无论他怎么想要靠近她都无从下手,可没想到这话才刚刚说了没多久,小丫头就在他面前彻底暴露出自己张牙舞爪的本性,居然敢怒视着他,说出这番冷酷无情的话。
看着这样的顾言熙,一时间就连封亦辰都愣在当场,眼神莫名的看着她。
顾言熙知道自己不该冲他发火,可是,有谁能知道她心里的苦和煎熬?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希望自己活的这般勾心斗角,如果有选择,她自然是舍不得毒死父亲送给她的鹦鹉,那只鹦鹉是她在赶庙会时,缠着父亲买给她的,虽然只是一只学舌的鸟,可却承载着父亲对她最大的疼爱和纵容。
毒死了那只鹦鹉,她也不舍得;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没有别的办法。
江氏主动出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失,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这样好的时机;那时候在芙蓉院里,她的身边只有珞梅和几个伺候在身边的丫鬟婆子,她不能伤害人命,只能对那只鹦鹉下手。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法子很笨拙,但她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阴毒,但对非常之人,她必须要用非常手段。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来批判她,她知道他将来成就非凡,可是,就算他聪明诡谲到成为这天下第一人,也不会知道,在她的身上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绝人寰的事,而上辈子的她,又是怎样日复一日的活在堪比地狱的生活中,备受煎熬的。
委屈的眼泪不知不觉得从眼眶中滑落,雪白的小脸因为倔强而绷的死紧,娇艳的红唇被贝齿狠狠地咬着,好像只有这样做,她才能藏住快要露出来的呜咽声。
封亦辰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会让顾言熙的反应这么大,尤其是在看见她脸上的眼泪时,整个人都慌了。
他忙丢下手中的折扇,用力的推着身下的轮椅朝着她靠近过去,在距离她一步之遥时停下来,看向她,“娇娇,不要哭,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担心你。”
说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为她递过去,看她半天也不动手来接,脸上表情又是无奈又是愧疚,“怎么?你要我替你擦吗?这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这双腿不良于行,你站过来一点,我给你擦,好不好?”
“谁要你来擦。”顾言熙随便用袖子揉了两把脸,因为用力过大,白雪的小脸都被她揉红了,只是眼下她也顾不上脸上被揉红时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继续瞪着含了泪的眸子,道:“我知道,其实在你的心里一点也不齿我的行为,是我推的顾言雯掉进湖里,是我要她卧床不起,也是我设计让江氏身败名裂、被休出府,在你的心里定是将我当成坏女孩来对待,所以你才会肆无忌惮的抓住我的把柄,要求我为你做这儿、为你做那儿。我承认,我被你降住了,谁让我落了把柄在你的手里,就活该要承受这样的后果;但是封公子,我只希望在我完成答应你的事情之后,你能忘了你我之间的事,我以后也不会再多来打扰你,但还请你看在祖父对你有收留之恩的份上,将来可以善待顾家。若你觉得我碍眼,也可以在将来用你手中的权势将我踢出顾府,但只要你能对我的亲人好,我什么怨言也不会说。”
听着顾言熙越说越荒唐的话,封亦辰的眉心都拧了起来。
但是在听到最后,他原本带着疼惜的眸子陡然一变,冷声开口:“顾言熙,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忽然被封亦辰这么严肃的连名带姓的叫住,顾言熙也是一怔,因为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几乎都是不经过她脑子脱口而出的;她只觉得委屈,只想将心里的那口闷气发泄出来,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难道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封亦辰察觉到不妥之处了吗?
“我说了那句话?”
看着顾言熙呆呆的样子,封亦辰抓紧了手中的折扇,他能肯定,他刚才没有听错,她的确是亲口说了‘他手中的权势’这样的话,这句话乍听上去的确没什么好意外,但是搁在他这特殊的身份上,却是很有深意。
封亦辰相信顾亮是个谨慎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向身边的人吐露他的真实身份,可既然不是顾亮告诉的她,那她又是从何得知他手中掌握着权势?将来很有可能还会执掌天下?
在这种事情上,封亦辰不得不谨慎,哪怕眼前的小丫头是他想要放在心间心疼的,他也必须要问个清楚。
封亦辰道,“你刚才说,我将来会手握权势,顾言熙,你可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言熙眼眶里的眼泪差点被封亦辰的话给吓的憋回去,尤其是在看见他那副严肃的表情时,更是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