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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张想回来躺在床上,也没有兴致再看书学习,老呆瓜子嗡嗡响,全是混乱的记忆,虽然说是混乱的记忆,却全都是母亲去世时候的记忆。

他记得,知道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天空异常的压抑,哪怕最后有一丝阳光冲破云层照射大地,可是很快又会被云层遮挡住,接着就是绵绵细雨。他不记得那场秋雨下了多长时间,好想是下了整整一个星期,可是他又记得,送他母亲上山的时候(出殡),是一个艳阳天,他对那一段时间的天气很混乱。

母亲去世的哪天晚上,他和胡笋在网吧通宵玩游戏,而最后他才知道,母亲已经病了一整天,家里人没有一个通知他,直到母亲去世方才找人通知。后来家人的解释是怕影响他的学习,所以没有通知。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因为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的母亲,给他有多大的伤害。

他回去看见的母亲,已经是冰冷的人了,面容惨白,他跪下不知多长时间,也忘记了是谁把自己拉起来坐在凳子上的。面对母亲的去世,他不知所错,他在母亲整个七天的丧事中,没有流一滴眼泪,看着一个个大哭的亲戚,他心里嘲笑着:死的是我妈,又不是你妈,我都没有哭,你们假惺惺哭什么?后来在无数的夜晚,他独自黯然落泪。

他回来上课后,周峰没有提关于他母亲过世的任何事情。而许多知道的人都会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周峰没有,只是一直找他玩。他知道,此时的张想,需要的是有一个人陪伴,而非言语的安慰。

有一年的冬天,整个世界被冰雪覆盖,他在情感和学业上都很失败,独自一人到母亲的坟前坐着,就坐在冰冷的雪上,没有多少言语,只是静静地坐着,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觉很伤悲,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直到全身感觉冰冷,开始有些麻木。哪一年,他看见了冰封的山茶花,晶莹美丽。

张想正在回忆里四处游荡,突然听见了脚步声,他知道是胡笋回来了,他此时才觉,整个世界已经被黑暗所笼罩。他看看时间,也只有九点钟,还没有到下晚自习的时间。

接着胡笋开门进来,打开灯,张想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哟!你害死我了,我还说你出去了,你干嘛不开灯?”

“躺着不想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老师临时有事,让自习,我就回来了。”

接着二人就没有言语,胡笋开始认真复习,张想的回忆思绪被胡笋打乱,也就回到了现实,没有再回忆过去种种悲伤。看见胡笋,他一下记起来,在母亲过世的时候,胡笋算是哭得悲伤的一个,他的哭是嚎啕大哭,那时候他也是在心里冷笑的。那时候的他,也许由于悲伤过度,看见所有为母亲悲伤的人,都是属于假惺惺的,而他认为自己是无情的,自己都不悲伤哭泣,别人又有什么好悲伤的呢?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周峰打来的。

“刚刚洗好澡,去吃饭回来。”

“我还说你洗澡要学大姑娘洗两三个小时呢。”

“大姑娘也洗不了两三个小时。”

“我认识的有一个女生,去澡堂洗澡就要洗两三个小时。”

胡笋问:“那个打电话?”

“周峰。”

胡笋放下手中的书,说:“拿来我和他吹一下。”

“小笋要和你吹牛说。”张想说着,把电话递过去。

胡笋接过电话,“小峰,这久如何?”

胡笋问着,就打开手机免提,放在桌子上,示意张想一起过来,三人一起吹牛。

“还不是那样,平时打打篮球,然后看看漫画。”

“找女朋友没有?”

“找啥女朋友哦,提这个昂就难过。”

“怎么了?”

周峰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我们班有一个女生,我确实对她有好感,我室友们看出了我的心意,就都让我去向她表白,而且弄得许多人都知道。我就厚着脸皮去表白了,她答应了,可是只好了一个星期,他知道我是贵州的,就对我说,贵州人太穷了,又野蛮,而且到处都是大山,难在的很,就和我分手了。我听见说我们贵州人穷得很,又野蛮,我真的太难过很,你说我们几个那个野蛮很?说穷昂,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还算可以,但是比起他们这些地方的人,动不动家底就是几百上千万,确实穷。当初想到外省来看看,见见世面,才晓得,外省人是多么瞧不起我们贵州人。”

胡笋:“小峰,调整好心态,别人看不起我们,我们自己要看得自己。”

周峰:“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不上老子,老子就做出个事来给你看。”

多年之后,周峰在哪里又再一次为爱情,为未来奋斗了,打拼了,最后头破血流之后,他选择了回到故乡。那时候他知道,许多事情不是自己努力奋斗就能得到的,能改变的,也许真的有命运,命运已经决定了一切,可是曾经努力过,奋斗过,争取过,那就没有遗憾了。

后来他与张想说过,回到贵州虽然有遗憾,可是没有后悔,因为他曾经努力过,拼搏过,这就够了。

周峰:“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想:“好长时间没有见你了,要不我们去网吧,我们三个qq视频嘛?”

“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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