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太好了。”

她脱下潮湿的长裤，露出淡红色三角裤，把浴巾围上。

他起着炉火，用竹杆做一个架子，放在炉边，把湿裤晾在架子上。

两人坐在炉边矮凳上。

“我叫丘山妹，家住內山村，我们镇最边角。”她说。

“我去过，我们厂去你那里收购竹笋。我们食品加工厂很多原料都来自内山村。”

“是的，是的，除了竹笋之外还有蘑菇、咸菜、青豆……多着呢！不过，路不好走。”

“怎么会呢？大路都可以通车呢！”

“哎呀，你不知道，大路那边有人采石，炸炮，我不敢走，常走小路。”

刚进门的时候她很拘谨，现在轻松许多了。

“孩子他爸叫赵大辉，那年开公路时我们认识。他外地人，结婚后一直住在我家。后来我在公路边开小吃店。他去石云山茶场当技术员。那回我们夫妻争吵，他脾气不够好，撇下我们自己跑了，到现在一直没有音信。”

“他怎么可以这样，茶场需要他呀！你有没有去过他老家那边找？”

“去过。他们也不知道。这回我带孩子去，没有结果。……回来到站时天时已晩，又下大雨，到家还有五六公里路，回不去了。你和柳颖常去茶场，柳颖跟我们熟，我知道你是厂长，就到这里歇雨。”

“唉，大辉是石云山茶场技术骨干，茶场需要他，他真不该这样。”

“是呀。——这之前，我们日子过得还算称心。万万没想到会这样……”

女人哭了。

他拿来几张面巾纸给她擦干眼泪，然后转过话题，说：“孩子真可爱，你要好好把他养大成人。”

“他四岁，叫赵有志。起初，天天吵着要爸爸，我出门去找，回来一进门，第一句话就问找到爸没有。几回下来，他失望了，就不问了。”

“所以说不能疏远孩子。”

雨还在下，四周静寂，从窗户望出去天黑压压的一片。

她去竹架旁，翻着晾在上面的裤子，翻完后又坐回来。

“唉，这夜真长。——嘻嘻，以前我们怕夜短……”她抿着嘴笑。

山妹斜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表情。他从矮凳上站起来，去倒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递给她，然后又坐下来。

她边喝开水边说：“当时我对他说，我对他忠诚。……我一定要找到他，找不到他我……”

“继续找，会有结果的。”他安慰着说。

天刚蒙蒙亮，雨停了，裤子也烘干了。她解下浴巾，穿上裤子，说：

“我得回去开店门，已经关好几天了，今天不开不行。”

“你还要开张营业？”

“不是，有人来讨他借的债，我得去还钱。”

她走到床边，轻轻摇着孩子，“有志，有志”叫了两声。孩子没有动，睡得很沉。

他说：“让他睡去吧，睡饱了我载他回去。倒是你……”

“我没事，我可以叫载客的载我回去。”

她走了。

天蒙蒙亮，有志睡醒了，没有吵着要找妈妈。

早饭后，韩刚带着有志，拉出摩托车，要把他送回內山村去。

一看，车轮瘪了，他带着有志去服饰店找到李书荣和陈艳芳，叫他俩看管孩子，他要去修理店给车轮充气。

“哎哟，你哪里来的这个孩子？”店里林芳芳问。

“不是我的。”韩刚说。

卢阿英说：“不是你的，难道是石头蹦出来的？”

在店里大家听了都笑起来。林芳芳问：“韩刚，你老实说，啥时有了这个孩子，他妈是谁？”

韩刚直钉钉站在那里，一时没答上腔。

林芳芳两眼直勾勾死盯着他：“说呀，孩子谁的？不然叫柳颖来问你。”

卢阿英说：“柳颖不在。孩子最老实，问孩子就知道了。”

卢阿英拉过孩子，柔声问：“乖孩子，阿姨问你，你妈叫什么名字呀？”

“叫山妹。”

林芳芳说：“山妹我认识，不是内山村开路边店的那个吗？她跟丈夫开店赚了。”

卢阿英说：“是呀，就是她。她的小吃店里有面、饭、杂食，挺周全的。可惜丈夫跑了。听说夫妻俩感情很好，她隔三差五的去找丈夫，找不到丈夫，她就不想活了。”

韩刚对大家说：“我说了，孩子不是我的，是茶场一个技术员的，茶场是我们厂生产基地。现在，你们总相信了吧。”

陈艳芳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哎哟，你这个人真啰嗦，谁管你这么多，还不快去修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