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声音,冉秋茗骤然一惊,一抬头便迎上沈熠深沉的目光,“圣……圣上!”
沈熠没有接话,舀起一匙药送到她面前,“来,喝药。”
冉秋茗愣了半晌才缓缓张嘴喝下一口药,目光却一直紧盯着沈熠,待喝下第三口的时候,她低下头,抿了抿唇,“圣上今日来,不会只是为了给臣妾喂药的吧?”
沈熠笑意微冷,澹澹道:“朕是听闻你病了许久未见好,想来是因为担忧珩王,特意来看看你,跟你说一声珩王一切都好,这段时间,朕在病中,他代理朝政,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进退有度,分寸拿捏得很好,比你、比闫家、比其他的兄弟几人,都要好。”
明明是夸赞之言,不知为何,冉秋茗却听得心下惶惶不安,“珩儿做任何事都是他身为臣子应该做的,圣上不必这般赞誉。”
沈熠点点头,又舀起一匙,“另外,怕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无聊,来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冉秋茗总觉得这里才是重点,屏息凝神,垂首问道:“什么故事?”
“很久以前有位钩弋夫人,你可听说过?”
冉秋茗表情一滞,动作也停了下来,整个人僵在原地,出生于大家,自幼饱读诗书,她又怎会不知道这位红颜短暂、因立子而杀母的钩弋夫人?而沈熠今日特意前来与她说起,其用意再明白不过。
短暂的失神之后,她突然笑着点了点头,“曾在书中看到过,是一位奇女,可惜红颜薄命,有说她是因为后来不得宠抑郁而终,不过众人津津乐道的另一个缘由,却是她的儿子被立为太子之时,尚且年幼,皇帝因忌惮她会女主乱政,故而杀了她。”
沈熠淡淡笑了笑,“你倒是知道得清楚,不过这女主乱政、外戚专政,有时候是不能仅凭着太子的年龄来判断,太子之母的为人和心思更加重要。”
“圣上说的是,臣妾受教了。”说着,她突然向后仰了仰,避开了沈熠送来的汤匙,“臣妾近来身体好转了许多,这药也可以停了。”
“是吗?”沈熠放下药碗,“那就好,朕就可以放心了。”顿了顿又道:“珩王也可以放心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那你好好休息吧。”
冉秋茗没有说话,只是垂首行礼,送他离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冉秋茗突然出声道:“珩王是个好孩子,望圣上能善待于他。”
沈熠停了停,没有回头,颔首道:“朕知道。”
冉秋茗勉强着下了床,伏地行了一礼,“臣妾拜谢圣上。”
沈熠依旧没有回答,在卓成的搀扶下,大步出了冷泉宫,直到走出很远一段距离,他才认不出俯身一阵剧咳,竟是咳出血来。
卓成不由慌神,“圣上,您这……还是先回去歇着,传太医来看看吧,等圣上龙体康复了些,老奴再随圣上来……”
“不必。”沈熠摆摆手,弯了弯眉角笑开,朝着某个方向看了看,喃喃道:“朕……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要去。”
卓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一凛,那边是大兴宫,亦是沈熠登位之后,为他最心爱的女子昭德皇后倪萱所留的宫殿,至今,宫中还留着那块永不得列入宗庙的倪萱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