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拳,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再开口,一向平静的嗓音竟隐隐有一丝颤抖,“十年前,本该去大邱的人是我,师姐是为了留下我,代替我前往大邱。”
“那师兄你为何不留在神医谷陪着师叔,而是常年奔波在外?”夜卿凰蹙了蹙眉,“我想,师姐应该更希望看到你能陪在师叔身边。”tqr1
“恰恰相反。”简无衣摇摇头,“我在外奔波十年,正是应了师姐的要求,师姐离开神医谷之前,曾经立志在她及笄之后,便背上药箱行走江湖,救治穷苦之人,不分男女、不分贵贱、不分属国和族别,只要是需要她帮助的,她就会出手相救,只可惜,她没能等到这一天,就在她到及笄之龄的一个月前,她离开神医谷去了大邱。”
闻言,夜卿凰面上拂过一抹感伤,侧身看了看沈幽珏一眼,只见他也是面露惋惜之色,转而又疑惑地挑了挑眉,“当年大邱为何会突然向祈璃讨要神医谷的人?难不成,整个大邱上下,连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都没有吗?”
简无衣摇摇头,“其中缘由我和师父一直都不知晓,也没有人告诉我们,似乎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大邱上下瞒得严严实实。不过,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容峫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认定大邱国内但凡医术不错之人,他皆信不过。”
夜卿凰点点头,“这倒确实有可能,容峫这个人疑心很重,加之当时朝中的所有权势,包括皇权在内,全都落在佞臣手中,他根本没有实权,朝中的朝臣自然也大多是受别人控制的,而非真心听命于他,大邱的人已然信不过,所以他才会暗中向祈璃讨要神医。”
沈幽珏问道:“那为何偏偏讨要的是神医,而不是别的人?”
夜卿凰略一沉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当时有人身受重伤或身染重病,急需医治,可是这个人的情况又不能让别人知晓,若是找大邱的大夫,消息很容易泄露出去,不得已,容峫只能找祈璃。”
“身受重伤……”沈幽珏轻轻念叨两遍,霍地眉心一拧,侧身看着夜卿凰,夜卿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幽珏看了简无衣一眼,道:“简公子行医在外,常常途经大邱,可曾听说过一个人?”
“谁?”
“大邱唯一的外姓王爷,陵安王隐觞玉。”
简无衣神色一怔,凝眉沉吟半晌,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微微吃了一惊,定定看着沈幽珏,“王爷的意思是,当年大邱讨要神医,是为了救治隐觞玉?”
“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一个可能,隐觞玉正是十年前出现在大邱,而且后来证实他刚出现的时候确实身受重伤,甚至至今仍在服药,以压制旧伤复发。”他边说边注意简无衣的表情变化,像是在验证什么,见简无衣回望过来,便又收回目光向夜卿凰看去,似是在问她的意见。
隐觞玉……夜卿凰沉思片刻,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她似是听说过,可是印象并不深。
准确地说,这一世她所见所闻之人,很多都不大熟悉,毕竟,从她在龙城避开沈千矅的那一刻起,今后的很多事情就已经全都改变,她所能了解的不过是前一世便相识的一些人。
“罢了,师兄既是来辞行的,不谈这些。”夜卿凰轻笑一声,看向沈幽珏,“这种时候就该把酒言欢,只是王爷……”
“温酒应该不是问题。”
夜卿凰撇撇嘴,站起身来,“你们聊着,我去温两壶酒来。”
沈幽珏问道:“你亲自去?”
“不然呢?楚茨那丫头又分不清哪些酒你能喝,哪些不能喝。”说话间她已经快步出了门去,很快,脚步声便远了。
简无衣收回目光看了沈幽珏一眼,垂首一笑,“在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简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一声“简兄”听得简无衣一愣,继而朗声笑出声来,连连点头,“你既称我一声简兄,那无衣便直言不讳了。
他说着朝着门外瞥了一眼,“我与我这师妹虽然见得很少,聊得也不多,可是这些年我对她的事情一直有所耳闻,对她的脾性也略有了解,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娇柔女子,也不是那些深闺高墙里的规矩之人,王爷也看到了,她心性豁达潇洒,不拘一格,且自幼便习惯了独来独往,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不适合她,她也绝对不会勉强自己是遵从。”
听到这里,沈幽珏浓眉皱起,面露疑色,“简兄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为何要说这些?”
简无衣轻笑,“相处这么久,王爷敢说自己心中没有卿凰?”
沈幽珏持杯的手骤然收紧,眸色微冷,没有应声,只是深有其意地看了简无衣一眼,简无衣毫不闪躲,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相视良久,沈幽珏突然勾起唇角幽幽一笑,朝着简无衣举了举茶盏,“简兄慧眼。”
简无衣回笑,持杯抿了一口,“所以王爷应该明白无衣方才那番话的意思。”
沈幽珏颔首,“你放心,该怎么对待、怎么处理,我心中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