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座位足够宽敞,程西惟舒展地换了个姿势,左腿轻轻往右腿上一搭,接着对苏敏说:“你怎么这么喜欢chā手别人的家务事?把这些心思用来提升自己不好吗?”
苏敏终于被刺激到,咬了咬牙:“程西惟,你跟孟景忱复合,就不怕重蹈覆辙?你们的感情就真的有你想象中那么坚固?程西惟,我看你就是脑子不清楚!”
程西惟干脆也不再跟她虚与委蛇,甚至连笑容都省了。
她冷下脸看着苏敏,问她:“苏敏,你以为你说这些话可以把自己摘干净?如果我最终跟孟景忱重蹈覆辙,那么你呢?即使我被你刺激,再次离开,你又能得到什么?即使你得到了什么,你就不怕最后又失去?苏敏,何必呢?”
程西惟说到这里,眼中逐渐又生出些怜悯。
苏敏不笨,自然也看得出来。
可她天生好qiáng,最恨的就是别人怜悯。
程西惟当然也看得出苏敏眼里的不甘,她一时又动了些恻隐之心:“苏敏,我跟你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说实话,我不喜欢你但也不恨你,当年我甚至对你还有那么一丝嫉妒。”
苏敏一愣,刚才程西惟的连番打击已经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盛气凌人的状态。她不由地重复:“嫉妒?”
程西惟大方地笑道:“对啊,那时候你又好看又聪明,学历又高,还有国外知名会计事务所工作履历,是国内同行都在争取的香饽饽。那时候的我,就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家庭妇女,彷徨、失落、焦躁是我的常态。”
苏敏双chún微抿,她大概猜到了程西惟接下去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程西惟接着说道:“可是现在呢?我回到了舞台,我是知名青年古筝演奏家,前辈们称我为国乐艺术的瑰宝。我不再彷徨、失落、焦躁,我是我自己,我不再需要别人的头衔或者荣耀来定义我的价值,因为我自己就是荣耀。”
苏敏脸颊一点点泛红,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的手不知何时竟握成了拳。
程西惟看着她,满是惋惜:“可是苏敏,你现在呢?据我所知,你现在不论是工资还是职称,都还停留在几年前吧。”
苏敏猛地抬眼看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羞赧。
程西惟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直接拿出手机,给了她最后一击:“你要亲自跟孟景忱聊几句吗?”
苏敏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一下子像刺一样扎进了她的双眼。
通话页的备注写的是“老孟”。
老孟……
苏敏也不知怎么的,蓦地起了一身jī皮疙瘩。在程西惟跟孟景忱释放出的这般老夫老妻的感觉面前,她顿时变成了一个笑话。
或者,她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只是她一直到现在才明白。
苏敏突然想起去年春节同学会那天,班长赵德对她说——苏敏,其实高中时的感情,都挺朦胧的。谁也说不清自己惦记的是当年那份朦胧,还是眼前这个人,你说对吧?
而她怎么回复来着?
因为说不清,才更要试一试。
可直到刚才为止,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不清还是心有不甘。
程西惟见她没动也没吭声,拿过手机对那头的男人说:“先挂了,晚点再去找你。”
苏敏身子忽然瑟缩了一下,那一瞬间,她的气场、光芒,全都消失不见。最后留在程西惟眼前的,只是一个爱而不得、失魂落魄的女人。
程西惟一时心软,她看着苏敏,舔了舔chún说:“苏敏,其实我觉得对女人来说,追求事业和独立自我,比追着男人跑有趣多了。”
苏敏不屑地呵了一声,随即浑身像是被抽掉了力气似的,往椅背上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