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晚饭后照例要再吃一副药好安睡的,婉柔点亮油灯,就着细微的光亮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在永康止不住的咳嗽中起了身,准备去煎今日最后一副药。
此时婆婆刘封氏见她起身,看准时机跟了过去,顺便将灶房的门关严。
婉柔没注意,只在小炉子钱烧着火,用蒲扇扇着风,不时的吹两下。刘封氏看着婉柔的侧颜,在心里轻叹一声,纠结了半晌还是期期艾艾的开口,“婉柔啊,你和永康成亲也一年多了,是不是考虑要个孩子?”
婉柔正在打扇子的手停住了,她楞了一下,苦笑一声,“娘,永康的身子您也知道。我们还没圆房呢,哪里来的孩子啊?还是再等两年吧。”
“你能等,他不能等啊。”刘封氏一说这话,眼泪就下来了,“永康的情况你也是知道,他如今病入膏肓,怕是也没两年好活,我只盼着在他si前能留个后,将来也有人能烧两注香。”
婉柔赶紧起身安慰婆婆,“娘,不会的,永康他吉人自有天相,定然长命百岁。”话虽如此,不过是安慰罢了。
刘永康的病情,婉柔也是清楚的,只是她心思实,只是一心一意的伺候刘永康,并没有去想什么所谓后路。
可是有的事情,并不是不想就不存在。
刘封氏这般说,也g起了婉柔的伤心事,婆媳两人相坐垂泪。想到正事,刘封氏抹了抹眼泪,握着婉柔的手道,“好孩子,永康的身子你知道的,你若真念着他的好,就给他留个后吧。”
听婆婆这么说,婉柔迟疑,“可是永康……”这要她怎么对婆婆说,丈夫yan物短小,如同几岁的孩童一般,根本不具备行房的能力。
刘封氏握住了她的手,“好孩子,永康的情况我和你爹都知道。要是你愿意,过几天咱们去趟观音庙,让观音娘娘给你们送一个孩子吧。”
观音庙?婉柔迟疑了。
当年她尚且年轻,不知道去观音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同村的荷花成亲三年都没有孩子,去了一趟观音庙后就如愿怀了孕,只以为是观音大士显灵。
后来荷花又陆陆续续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孩子,她相公对他们的长子态度却越发恶劣,她才在周围人隐隐约约含含糊糊的议论中明白,送子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观音,而是日常在观音庙附近游荡的无赖子。
所谓的观音送子,不过是借种罢了。
想到常在观音庙附近游荡的那几个无赖子,婉柔迟疑。他们各个好吃懒作游手好闲,见到略好看些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要口头调戏一番,何况还都不争气,阖村没有人看得上他们。
婉柔曾经亲眼见到过一个无赖子头上长了虱子,捉下来放在嘴里一个一个咬破,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光是看着就令人作呕,何况是和这样的人同房。
因此,她温柔且坚定了摇了摇头,出主意,“娘,咱们过继一个吧,我看石头那孩子就不错。”石头便是荷花的第一孩子,因为观音庙才来到这世上。
刘封氏落泪,“孩子,你这是让人打永康的脸啊。若是真收养了,岂不是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不行吗?”
婉柔急急辩解,“娘,不会的。咱们就说是我不能生,保准不会连累到永康的名誉。”
“傻孩子,若是nv人不能生是要被休的。就算你将来再嫁,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何况若是媳妇不能生,或是纳妾,或是休妻,断没有领养的道理。”刘封氏言辞恳切,见婉柔还是不愿意的样子几乎要给她跪下来,“好孩子,你就委屈一回,眼睛一闭就过去了,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mǔ_zǐ吧。”说着又痛哭出声。
“娘,快起来。”婉柔赶紧将人拉起来。
门口传来敲门声,刘永安在大力拍打着老旧的门板,“娘,大嫂,你们做什么呢,把门开开,我要烧点热水洗洗好睡觉了。”
听到这声音,刘封氏连忙收了泪,却不起身,只是用力的摇着婉柔的手臂,一副不答应就不起身的架势。而门外刘永安的敲门声越发重,让婉柔进退不得,只能含泪点头。
“娘,你起来吧,让二弟看到成什么样子。我答应就是,你快起来吧。”婉柔用力将封刘氏拉起来,只是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垂落。这时并不结实的门被永安大力推开,他狐疑的看着两人,“娘,大嫂,你们在做什么呢?”
刘封氏赶紧帮忙遮掩,“没什么,你大嫂烧火的时候不小心被灰迷了眼睛。”说着慈ai的拍了拍婉柔的手,“你辛苦了,我来熬药,待会儿给端过去,你先去歇息吧。”
婉柔点点头没说话,在用安审视的目光中低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