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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绍林开始没日没夜地应酬,接受着别人的脸sè,看遍了世间的冷暖。
常常待他半夜回到家里的时候,韩苑只能闻到一身的酒味,本以为的夫妻甜蜜时光只剩下一场空。
她孕吐的厉害,可江绍林几乎没有关心过她。
在她的预产期快到的那几天,她跟江绍林提起自己想吃清淡口味些的菜,向来温和沉稳的男人却突然bào戾起来,狭长的鹰眼里蛰伏狠意:“你是不是自己没手?!”
那个时候,明明是八月盛夏,烈日骄阳,韩苑却感到了冰冻三尺之han。
生下江窈之后,江绍林第一次动手,在一个寂静的雪夜里。
那晚江窈一直哭个不停,韩苑哄了好久好不容易哄她睡着,过不了一会儿又哭了起来。
江绍林那天晚上又喝了不少的酒,头昏脑涨,听着江窈的萦绕耳边的哭声愈加烦躁,于是猛然掀开被子,走到婴儿床边狠狠落下的就是一个巴掌。
韩苑疯了一样叫喊出来,扑过来抱住江窈,红着眼睛跟江绍林大吵了一架,似是要发泄出这段日子以来受过的所有的委屈。
那个晚上,是江绍林第一次动手,打了她两个耳光。
韩苑整个人懵在原地,耳朵里翁翁作响。
对那个晚上的记忆,只有狭小的房子里无尽的争吵、嘶吼以及哭喊。
江绍林每次的发疯几乎都是在醉酒以后,第二天早晨起来清醒后又不停地向韩苑认错道歉。
韩苑对婚姻的期待一点一滴被江绍林消耗殆尽,终于,她试图离婚。
可一当她看见江窈那张白净漂亮的脸蛋,天真懵懂,眯着眼睛朝她咯咯笑起来,韩苑又安慰自己,算了吧,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的。
时间流逝,江绍林的脾气在那几年涨势愈发凶猛。
江窈逐渐长大,但总归还是小孩子,常常会有惹到江绍林生气的时候。结果自然是换不来父亲好听的话,只有棍子皮带的抽打。
从小,江窈就知道爸爸很可怕,很可怕,面sè一冷,比电视剧里的最讨厌的大魔王反派还要可怕。
越长大,江窈越不敢和江绍林相处。
她处处躲着爸爸,但也会在别人的孩子被爸爸抱在怀里的时候想他。
她和他明明是血浓于水的fù_n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比陌生人还遥远的距离。
江窈知道爸爸妈妈关系不好,所以会在他们吵完一次又一次的架以后不厌其烦地细心安慰妈妈,替她包扎好身体上的伤口。
韩苑望着江窈小小的身影,眼睛里蓄着泪,却说不出话。
韩苑又怀孕了。
江绍林在那段时间里,情绪确实有所缓和。他不喝酒了,每天晚上早早地回家,陪着韩苑散步聊天,一切像是回到刚开始认识的那段时间。
韩苑恍惚,心里却又隐隐的不安。
bào风雨前的平静一旦过去,接着而来的便是无法承受的电闪雷鸣。
韩苑在时隔四个月后,再次和江绍林因为家庭琐事吵了起来,局势愈演愈烈,愈发地不可收拾。
江绍林的脸上深深的一道指甲印,韩苑的脑袋被按着往墙上撞。最后,她被江绍林从楼梯上推了一把,滚落在地上的时候,鲜血染红了瓷砖。
江窈抱着玩具熊站在房门口看着这一切,哭着喊着,一遍又一遍:“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却再也回不来了。
韩苑住了一周的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穿着碎花裙子是,怀里抱着小熊玩偶,坐在床边守着的江窈。
小姑娘个子小,脸也小。五官稚嫩,却带着很重的不可磨灭的那个人的影子。
江窈看韩苑醒过来,当即就笑了出来,甜甜糯糯的声音,喊她:“妈妈。”
韩苑却像没听到。
她面sè平淡,盯着江窈看了许久,最后,漠然地移开视线。
江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