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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门闪过的时候,他还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她。
从前米安安问过,抱着她的人是谁呀?表哥堂哥吗?
还未离世的母亲说,“是救过你命的小叔叔啊。”
米安安的爸爸是跑长途货运的,原本夫妻俩都是同行,那年因为腹中的米安安已经足月了,米妈在家养胎,米爸爸独自出远门,算好了预产期能赶回来。
谁料,居然早产了。
那是个流火的夏天,村里没什么人,米阿嬷急得挨家挨户找人求助,直敲到短住在村里的一家,家里只得个十来岁的少年,本以为肯定指不上。
谁知道五分钟后,少年竟蹬着三lún车停在米家院外,二话不说骑车送已经开始阵痛的产妇去了镇上。
后来,暑假过了,少年也要回城念书,才有了这张合影留念。
米安安目瞪口呆地看看照片上的少年,又抬起头,细细端详颜梁淮的侧脸,不得不承认虽然lún廓深邃了许多,可眉眼之间“一看就是好人”的神|韵,分毫不差。
米阿嬷问:“你都不记得这茬事儿了吧?”
颜梁淮看着照片上不见脸的nǎi娃娃和尚且稚气的自己,语气不由带了点温软,“确实差点忘了,看见照片才记起来。”
米阿嬷把凳子往他面前拉了拉,满眼慈爱地看着他,“时间一晃,你都这么大了。还是老样子,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俊得很。”
说着,米阿嬷视线一转,看向颜梁淮身后嘴巴张成o型的孙女,“还呆着?没有他,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还不快谢谢小叔叔。”
米安安晃了晃,犹豫地嘟囔,“叔、叔啊?”
“你爸爸管他叫一声小老弟,你不叫叔叫什么?”
米安安:“……”
“不用了,”颜梁淮合上影集,起身把册子放到干净的窗台上,“举手之劳而已。”
“哪是举手之劳,我可记得,当年你细胳膊细腿的,蹬那一路累得不轻,回头躺了一整天。”
米安安噗嗤笑出声,立刻遭到老太太一个怒瞪,连忙捂住嘴,“看来城里伙食不错……瞧现在多壮实呀!”
米阿嬷顺势问:“你回城之后,就没啥消息了,后来呢?做什么工作啦?”
颜梁淮:“……换过几次工作,都是体力活。”
“哎哟,那辛苦,难怪都黑了,”老人家直心疼,“那现在回来,是休假吗?”
见阿嬷刨根问底的,米安安连忙打断,“光顾着说话,菜都冷啦!”
老太太这才想起正事,忙招呼颜梁淮多吃点。
米安安扒了口饭,悄悄地抬眼瞄颜梁淮。
他连吃饭都坐姿端正,比她高出一大截,竟也刚好俯视过来,对上小丫头邀功的眼神,不由嘴角微翘,伸出筷子去夹鱼。
米阿嬷忙说:“吃鱼肚,肚子上刺少。”
“鱼背是活rou,我比较喜欢。”颜梁淮撕下一条鱼脊的rou,放在碗里,慢条斯理地剃着刺。
米安安咬着筷子,看着他优雅地一根根把刺放在碗边,严重怀疑如果给他一整条鱼,吃完了,这人能把鱼骨架完美复原。
“看看人家小叔叔,再看看你,真不知道你往后怎么办……”米阿嬷叹道。
为什么被数落的人总是她?米安安悻悻地扒了口白饭。
“把鱼肚子上rou吃了,”米阿嬷说,“不能摆到下一顿,热得rou都散了。”
“噢!”米安安夹了块鱼肚子,三下五除二剃了大刺,愉快地嚼着rou,不忘赞美阿嬷,“你烧的鱼,比米其林的都好吃!”
“米什么?”老太太愣了下,“你二伯家小家伙是叫这名吗?年纪大了,有点记不住。”
米安安一口饭包着,差点没笑喷,幸好拼命忍住了,直冲阿嬷摆手,笑得眼泪都要崩出来了。
“你这孩子,笑什么……”老太太一脸莫名,又对颜梁淮说,“别介意,这孩子就是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