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
严绯瑶站在窗口向外看去,只见回来的秀女只有五位,其余六个没见着人,只有她们身边的丫鬟回来,收拾了箱笼,或喜笑颜开,或笑容勉强苦涩……皆带着箱笼离宫而去。
“没回来的,都是有了去处吗?”严绯瑶扭头问青黛。
青黛压低了声音,“这里的秀女,初选没回来,那必是被指了婚配了。倒不至于初选就打发她们做宫女。”
“果真不能回家吗?”严绯瑶歪了歪脑袋,“像是吴小姐和纪小姐那样家世的,若是选不上,也不能回家吗?”
青黛长叹了一声,无奈的看了眼严绯瑶,“小姐还做着梦呢?女儿送进宫里,乃是臣子向圣上所交的赋税!您何时听过赋税用不完,还有退回去的道理?”
严绯瑶瞪了瞪眼,却无话可说。女子命薄,看来在这时代真不是一句虚言。
“严小姐病好了呀?不是病的起不了床,连初选都去不了了吗?”纪玉婵忽然来到严绯瑶的窗边,趾高气扬的看着窗内的她,“怎么这会儿又生龙活虎的,在这儿看热闹呢?”
严绯瑶冲她笑了笑,福了福身,没有搭腔。
“热闹也是别人家的热闹,与你倒是没有关系了。”纪玉婵冷笑一声,朝寿昌宫的宫人招手道,“还不赶紧将这严氏秀女打发出寿昌宫去?留着过年吗?”
院子里有人嘻嘻窃笑起来。
宫人有些为难,“上头还没有旨意下来……”
“宫里没有先例吗?初选因病不能参与的秀女,如何处置你们没有经验吗?头一天入宫当差的?”纪玉婵立时严厉起来。
宫人们唯唯诺诺,不敢得罪这位纪四小姐,弓着身子进得猗兰馆,“严小姐您瞧……”
“无妨,”严绯瑶脸色平静,并没有被纪玉婵嚣张的气势给激怒,“青黛,收拾东西。”
青黛怔了怔,小声道,“咱们能去哪儿啊?”
“宫里自会有安排的。”严绯瑶冲她点点头,叫她安心。
纪玉婵站在猗兰馆外头,不过刚过了初选而已,并且她未能如愿的在初选之时,就被赐婚给楚王爷。
但她此时,却如同身披日光的女王,倨傲的抬着下巴,目光尽显蔑视,“宫里自然会安排你们的去处,我看浣衣局就最是合适……”
“哎呦,纪小姐!您快到屋里歇息一会儿吧,这外头的事情,自有奴婢们处置。”方连从外头回来,瞧见院子里的情形,忙上前陪着笑脸朝纪玉婵说道。
纪玉婵轻哼一声,“不忙歇息,待我看她搬出了寿昌宫再歇息不迟。”
青黛闻言,气得磨牙,“她凭什么这么欺负小姐?!”
严绯瑶却朝她挥手一笑,“你看她很凶恶、很厉害?”
青黛哼了一声,撅着嘴,用力的点头。
“我却看她可怜得很。”严绯瑶温柔一笑,修长的脖颈白皙细腻,尽显美好,“往往内心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强横的张牙舞爪,好叫旁人害怕她们,借此来虚张声势,好遮掩自己内心的恐惧。”
青黛闻言一愣,她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不由歪着脑袋,诧异道,“这么说来,倒是她害怕小姐您了?”
“磨蹭什么?还不赶紧走!还想赖在寿昌宫里不成?”纪玉婵呵斥道。
“像不像虚张声势?”严绯瑶笑着问青黛。
青黛忍不住扑哧一笑,“叫小姐您一说,还真是挺像。”
主仆两人在屋里说着话,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
原本还瞧见那个丫鬟气得脸色青紫,浑身紧绷。
可这一会儿的功夫,也不知严绯瑶与她嘀咕了什么,就连那丫鬟的神态都怡然自得起来。
纪玉婵立时更为恼怒,“方连姑姑,你不立时赶她们出去,还在等什么呢?这寿昌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住的吗?”
方连讪讪一笑,迈步进得猗兰馆西侧的房间,“不是我不帮衬严小姐。”
“姑姑自有姑姑的为难之处。”严绯瑶理解的点点头。
两人话音还未落地,只听院子里竟乒乒乓乓的乱响起来,更有女孩子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方连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来到院子里。
只见余下未走的秀女们站在一处,围着中间的两个秀女,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中间的两个秀女却已然打了起来。
吴锦宜抓着纪玉婵的头发,把她的发髻都给抓散了。
但纪玉婵劈手一掌,就把她打翻在地。
吴锦宜体格不错,但功夫显然不如广安侯府的纪四小姐。
纪玉婵三拳两脚已经把她牢牢摁在了地上,“打不过我还逞英雄?严氏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这么跪舔着帮她?”
纪玉婵正说着话,却猛地“哎哟”一声,脸面一皱,身子都往一旁偏了偏。
她回眸四顾,只见严绯瑶手里抛着几颗鲜脆的枣子,“你竟敢……”
纪玉婵话没说完,就见严绯瑶手猛地一抬,砰砰砰,几声闷响。
几颗枣子同时打在了纪玉婵肩头肋下。
按说那枣子打上来的力道并不大,且冬枣是圆润的东西,不像飞镖利器一般有那么大威力。
可纪玉婵却觉得自己浑身酸麻无力,两条胳膊竟沉甸甸的抬不起来似得。
吴锦宜趁机猛地推在她肩头,她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反叫吴锦宜压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