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笑嘻嘻的摇摇头,捧着镯子高兴至极。
“是谁砸我!”吴锦宜暴跳起来,举目向四周看去,“谁背后下黑手?给我滚出来!”
严绯瑶还没责问她,她却是气得跳脚,指着四下回廊,恨不得破口大骂。
“你不会以为是我故意扔的吧?”她一把抓住严绯瑶的衣袖,“不说清楚,你不许走!”
吴锦宜眼睛瞪的很大,眼底因愤怒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看她这样子,不太像是装的。
严绯瑶低头朝她脚下看了看,青石路面上扫得很干净,只在道旁躺着一颗圆溜溜的小石子,格外显眼。
“吴小姐要说清楚什么?”严绯瑶好笑的看着她,“说清楚了又怎样?”
吴锦宜皱着眉,似是气的不轻,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幸而镯子没有摔碎,您是想把这件事闹大,闹的太后娘娘都知晓吗?”严绯瑶摇了摇头,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捏,便把衣袖从她手里脱身出来。
“你……”
“这里待选的可不只有你我二人,我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招惹了吴小姐你。但吴小姐若执意和我过不去,只怕你我都要成了旁人手里的筏子。让人借着你我相争的机会,一石二鸟,把我们都除去,岂不是方便得很?”
严绯瑶说完,轻叹摇头,也没有追究她为什么没拿稳镯子。她领着青黛,安静的回到了猗兰馆里头。
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吴锦宜还站在院中,只是她凶狠的目光已经从猗兰馆的门口转向了回廊底下。
回廊下头的小姐们忙不迭的各回各屋,转眼之间,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攥着拳,咬着牙,静默立着。
“真是把婢子给吓死了!”青黛拍了拍胸口。
严绯瑶把锦盒放在一旁,连看也不多看一眼,便翻出了她带来的常用药。
“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严绯瑶说。
青黛摇头,“婢子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不打紧。小姐还是赶紧看看那镯子,有没有磕了碰了!”
严绯瑶不理她,强按着她的手,为她上药。
主仆俩药还没抹好,纪家的丫头就找了过来,“我家小姐要见严小姐。”
丫鬟板着脸,目光扫视一圈,落在太后娘娘赏赐的锦盒之上。她撇了撇嘴,神色很是不屑。
严绯瑶交代好青黛,叮嘱她一定要把伤口处理好,不然日后会落下疤痕。
她这才随纪家丫鬟又到了纪玉婵的房间里。
“纪小姐……”
“把太后娘娘给你的赏赐退回去。”
纪玉婵不等她说话,开口就是一句吩咐。
严绯瑶挑眉看她,不由笑了,“我已经婉拒来赏赐的公公,可公公说了,长者赐不敢辞。”
“太后乃是夏侯家的女儿,夏侯家趁着新帝年幼之时,多把揽朝政,坐拥兵权。”纪玉婵说话间竟毫不避忌,“你收了太后的赏赐,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不但会叫你在新晋的秀女中树敌。还会被人当做夏侯家的走狗。”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
“可等到危机临头的时候,夏侯家会护着你?还是太后娘娘会护着你?”
严绯瑶叹了口气,纪四小姐说的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对方是太后啊,她就是不愿与之为伍,总也得有所仰仗吧?
“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入宫,本就不是要给圣上做妃子,与后宫的女人争宠的。”纪玉婵说完,目露深意的看着严绯瑶,“广安侯府与夏侯家界限泾渭分明,我日后要嫁那人……自然也是看不上夏侯家的。”
严绯瑶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的,那个人清隽的面庞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一时间有些晃神,连纪玉婵又说了什么都没留意。
“你若是能与夏侯家划清界限,我看在你教我飞镖,算是我半个师父的份儿上,定会帮你。”纪玉婵笑眯眯的望着她。
“帮我……什么?”严绯瑶笑着问。
纪玉婵以为她是不识抬举,不悦皱眉,“你以为凭你自己,能在这后宫之中顺风顺水?”
“顺风顺水不敢求,小女不求闻达富贵,只求能离开这里。”严绯瑶低声说道。
纪玉婵怔了一下,“这么说来……你不愿意?”
严绯瑶苦笑着,并不应答。
纪玉婵正要再敲打她一番,警告她不要仰仗夏侯家的太后。
但见严家这小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说话细声细气,不像是女山匪。
可性子却是刚毅至极,任她说了半天,这女孩子却是滴水不进。既不说夏侯家的坏话,也不谄媚于广安侯府。
“你可知,在这宫里,若是站了队还好说。若是一味的孤高,谁也不肯投靠,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得……这种人往往是死的最惨的!”纪玉婵拍了下桌案,低喝一声。
严绯瑶正欲抬头,外头却来了位嬷嬷,正与寿昌宫的宫女说话,“敢问严小姐在哪里住?”
人往往对自己的名字最为敏感。
严绯瑶听得自家姓氏,立即扭头朝窗外看去。
见那宫女正伸手指着这边猗兰馆,那嬷嬷抬头一笑,提步走来。
严绯瑶立时一个头涨成两个大——她明明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究竟为什么这些个天家贵人,都惦记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