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众人究竟是嫉妒她能住在猗兰馆,还是嫉妒她能与纪小姐同住?
严绯瑶心下茫然,不知等着她的究竟是福还是祸。
女官安排好了众人的住处。一共十二位小姐,两两一组,住在寿昌宫六个不同的殿中。
严绯瑶与纪四小姐同住的猗兰馆是在最里头的殿宇。
“还请各位小姐收拾入住吧,”女官对众人福了福身,“奴婢方连,各位小姐若有什么疑问,可以来找奴婢。”
她虽自称奴婢,但毕竟是宫里的女官。
众位小姐也连忙福身还礼,众人正要四下散开。
却有个嬷嬷清了清嗓子,猛地说道,“老奴有一事不明,还请连姑姑解惑。”
众人霎时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说话之人。
青黛扶着严绯瑶的手猛地一紧,主仆两人的脸色都绷了起来。
说话那嬷嬷,正是先前拦住严绯瑶轿子的嬷嬷!
“敢问连姑姑,此次入宫的秀女皆是乘坐绣凤凰纹路的华贵轿子吗?”嬷嬷说着,眼角余光已经向严绯瑶瞟了过来。
“那怎么可能?”连姑姑摇头。
“可为何这女子乘坐的乃是凤凰王鸟的轿子?她出身比其他小姐高贵?还是已经定好了册封的位分?”嬷嬷抬手,不偏不倚的指向魏京华。
周围一片吸气之声,众小姐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严绯瑶。
原本叽叽喳喳的院子里,一时静的叫人心惊。
“严小姐……”连姑姑抬眸看了严绯瑶一眼。
这姑姑看起来才是在深宫里待久了的女人,从她脸上全然看不出她的心思喜怒。
见她提步走来,严绯瑶连忙福身行礼,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青黛张嘴要说话。
严绯瑶却忙拉了她一下,冲她摇了摇头。
青黛急的浑身发颤,严绯瑶却端着半蹲行礼的姿势,稳健如常。
“严小姐不着急解释吗?”连姑姑垂眸问道。
严绯瑶颔首温声道,“宫里自有宫里的安排,小女只晓得听命,服从安排,便不会行差踏错。”
就是连姑姑听得她这么平静的回答,也不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严小姐说的不错,入了宫,不比在家当小姐的时候。这里不需要主意大的人,各人有各人的职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宫里的原则!”连姑姑说这话,猛地转过身去,目光凌厉的盯着那嬷嬷。
“嬷嬷是哪家的仆从?”
那嬷嬷一怔,但还是挺直了腰杆,“老奴是吏部尚书吴家的嬷嬷。”
连姑姑点了点头,“吴家的规矩真是大,吴家的嬷嬷都管到内宫的事情上来了。”
连姑姑声音不大,也不算威严。
但那嬷嬷却是变了脸色,她身边那吴家小姐,更是暗暗咬牙。
“嬷嬷还不跪下!”吴小姐低喝一声,“宫里自有宫里的安排,是你好多问的吗?”
“老奴……老奴糊涂!”嬷嬷赶紧跪下磕头,她一面磕头,一面仍旧不忘给严绯瑶拉仇恨,“老奴私以为,便是有那凤凰图纹的华贵轿子,也该是给广安侯府的纪小姐坐的……没曾想,竟不是……”
纪四小姐已经走远了几步,忽听那嬷嬷竟拉了她下水。
她转过脸来冷笑一声,“不敢叫吴家嬷嬷替我操心,谁该谁不该,乃是宫里说了算的。”
纪四小姐不受挑拨,反而将了那嬷嬷。
吴小姐与嬷嬷的脸色,霎时间更是难看。
“吴小姐得罪了,这样不守规矩、妄自尊大的嬷嬷,宫里怕是留不得。”连姑姑朝吴小姐福了福身。
也不等吴小姐回答,她便起身吩咐道,“来人呀!把这不懂事的嬷嬷逐出宫门!”
“小姐!小姐救我!”嬷嬷顿时慌了,一把抱住吴小姐的裙摆。
吴小姐脸色僵硬难看,“连姑姑,嬷嬷不过初犯,她也是好心。惟恐是严小姐越矩……毕竟有些人出身山野,不懂京中的规矩,难免做错。嬷嬷没有恶意呀!”
连姑姑却是垂着眸,看着院中平整的青石地面,不为所动。
立时有几个太监上前,拽住那嬷嬷,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小姐!老奴若是出去,就没有活路了!小姐……念在老奴乳养您的份儿上……”
嬷嬷还在哭嚎,声音却越来越远。她被拖出了寿昌宫,声音回荡在幽静的宫道上,很快就听不见了。
吴小姐攥着拳头,半垂着视线,她暗暗咬牙,腮帮子都咬的紧紧的。
连姑姑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来对众人道,“司天监的占星师看过了,严家的方位极好,严小姐的生辰八字也好。所以特地派了象征太平盛世的凤凰王鸟,前去严家,接了严小姐来。她所乘坐的轿子,与众人确实不一样。”
院子里安静至极,只听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轻微声响,像是有人在低低的哭泣。
“众位小姐还有什么不解吗?”连姑姑扫视了一圈。
众人都在她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底下头去,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