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铭看向宋绍焰,宋绍焰脸色很难看,昨夜老伯爷醒了之后,他们自然是嘘寒问暖,问老伯爷感觉如何了,是不是好些了。
老伯爷只是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宋老夫人便说老伯爷肯定有话要交代他们,他们认认真真的听着就行了。
老伯爷睁开浑浊的双眼,慢慢将围在床前的人一一扫视了一遍,最终聚焦在宋绍焰身上。
宋绍焰得到的关注比宋绍焕宋绍灿多,这是很罕见的。
当时宋绍焰的心情是既惊讶又有些欢喜的,或许这么说并不太准确,毕竟父亲可能是弥留之际了,他这个做儿子没有悲伤,反而欢喜。
可是宋绍焰这个被忽略了太久的伯府长子,在那一刻,油然升起一种他这个嫡长子还是很受父亲的重视的感觉,关键时刻,父亲还是最为看重他,遗言也是交代他。
可是当老伯爷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出“宋筱池必须嫁给谭二爷,这件事是我的决定,此事事关家族兴衰存亡,不可更改”之时,宋绍焰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是那样的冰寒,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寒上许多。
“父亲!”
他听到自己带着颤音的声音,“那谭二爷已经四十多了,之前还死过三任妻室,有儿有女,且不说他那三任妻室是如何没的,只凭我们知道的情形,池姐儿如何能嫁与他,那不是将池姐儿往火坑里推吗?”
宋绍焰很少这样大声且直白反对父母的意见,以前他们想要精简明轩居的下人,想要用房氏的嫁妆来维持家计,想要他这个嫡长子一步一步退让,想要让二房管家,他虽然心中不虞,可是那是父母的决定,作为儿子,他觉得自己除了顺从,并不该有其它的心思。
为此,他的妻子、儿女乃至于长孙,所受到的委屈远远多于家中其他人,他虽然心疼,可是他是长子,本就该孝顺父母,关爱弟妹,所以这一切他忍了,并且是笑着忍的。
可是这次不同,这是关乎他闺女一辈子的大事,甚至关乎她性命之大事,他这个做父亲的无法给予儿女富足无忧的生活,可是在这种婚姻大事上,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他人安排,自己放任不管。
如此,他一颗做父亲的心很难安宁。
宋绍焰的震惊质问,在老伯爷那里无足轻重,他浑浊的双眼扫视了一下自己的长子,沙哑着嗓音道:“此事我已决定,现在是通知你,而不是与你商议,你若是真的为池姐儿好,不是在这里和你将不久于人世的父亲大呼小叫,而是回去让你媳妇好好教导池姐儿为妇之道,她在谭家站稳脚跟,对宋家、对你、对大郎、对茂哥儿都有好处。”
老伯爷说完后,也不再理焦急还想辩解的宋绍焰,轻轻闭上了眼,“我累了,要睡了,你们想在这里待着便安静,不想待的便回去吧!”
“大哥,都这种时候了,我们做儿子的,还有什么不能依从父亲的,你在这里向着重病的父亲大声嚷嚷,又是责怪又是质问的,岂不是大大的不孝。”
宋绍焕见火候差不多了,忙一边拉着宋绍焰,一边语气恳切的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