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二弟妹,快让杜大人坐下说话。”安老爷子连忙打断,一来就问好人家父母,二人又是又一次见,自然极为失礼。
“康健?竟然还健”卞氏话未说完,就被安老爷子打断,她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她本想说竟然还健在,这不是诅咒人家爹娘吗?状元郎以后可是官身,岂容得她放肆?
只是父母健在,还是靖原府人士,那与顾家会有关吗?她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突然,她想起老爷还在世时,曾派人去那对仆妇的祖籍寻找了的,只是没找到人。她自己回忆了一番,那地儿不就叫靖原府吗?
其实卞氏哪里知晓,当年杜坤夫妇为了避人,在外辗转奔波了一年多。最后没了家当,不得已才回了祖籍靖原府。
杜尘澜坐在左上首,他毕竟不是主家,如今也算不得官身,对于安老爷子的谦让,自然不能当真。无视对面卞氏那灼灼的视线,杜尘澜与安老爷子夫妇聊得还算投机。
他来之前就打听了两人的喜好,去拜会人家长辈,一些避讳和喜好总得知道些的。
“这么说来,您是捡到了一株建兰?”杜尘澜笑着问道。
“是!那人当作杂草扔了的,被老夫给看出来了。这不?带回来栽种上了,就快要开花了。”
杜老爷子十分喜爱兰花,说起兰花来是兴致勃勃,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真挚了些。
“店铺的伙计自然没有您见多识广,这等好物竟是要扔了,还好被您看见了,否则就可惜了。”杜尘澜感叹道。
“怎么瞧着大人也对兰花十分了解?难道大人也喜欢兰花?”杜老爷子见杜尘澜说起兰花来侃侃而谈,遂急切地问道。
“了解谈不上,只是略知一二,与您这般精通此道的可比不上。往日被俗务缠身,便只能对此远观了。世人常言君子当如兰,您这般高人雅士,与兰花在一起,才显得相形益彰。”
杜尘澜观察了自家老爷子多少年,哪里不明白商贾最讨厌旁人说他们铜臭?再观安老爷子这番打扮,不就是想让人以为他是位儒士吗?他自然要投其所好。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大人德才兼备,老夫可不敢在大人面前卖弄!”安老爷子显然被哄得十分高兴,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但将将才过了两息,他的笑容就慢慢收敛了起来,眼神也暗淡了许多。
“老夫一介商贾,满身铜臭,自然比不得大人这样的读书人。”安老爷子叹息了一声,屋里的气氛变得凝滞起来。
“安老太爷也不必妄自菲薄,古有范蠡忠以为国,得了富而行其德的美名。可见,不管在哪一行,都有可能流芳百世,令世人敬仰。”
杜尘澜也没说什么人生而平等,这些都是废话。在这个皇权社会,士农工商,商就是最底层,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今日听杜大人一言,心境开阔不少,多谢大人开导。”安老爷子脸上神情舒缓了下来,刚才杜尘澜的神情他看在眼里,对方绝无看不起商贾之意。
直到现在,他觉得杜尘澜处事圆滑,心思机敏,但品性还算端正。不过他二人相处不久,自然不能妄下断言。
“杜大人是头一次来,老夫领你去看兰花。凛哥儿呢?之前不是嚷嚷着要带杜大人去花房赏花?”安老爷子试探完毕之后,便提议去花房赏花。
该是摊牌的时候了,今日是好机会,他们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