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连头也不回,已是当先走了。
谢图气得七窍生烟,举步追得上去,恶狠狠张口嚷一声“裴继安!”,正要说话,却发觉右前方的厢房房门大开,里面七八个正在拨算盘的人一齐抬头看向自己,当中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他到底在县衙多年,也要脸面,连忙住了嘴。
张属这才几步赶了上来,一面把他往外引,一面笑道:“这边走,这边走。”
他虽然极力遮掩,可那做出来的样子,就同撵狗赶鸡鸭似的。
谢图十分丢脸,不好在众人面前闹大,只好在心中重重记了一笔。
他“哼”了一声,把脸往左边半躲着,却正好见得对面厢房里坐着的三个人。
与其他地方不同,这房中的全是女子,其中两个坐在前头,看上去都是三四十岁的妇人,可被挡在最后头的那一个,肤白胜雪,不知是不是听得外头声响,抬头看了一眼。
——眸光如水,正是恰才那一个美人。
这莫不是在看自己?
谢图脚下不由自主地就慢了一步,转身想要朝向里头走。
张属见势不对,却是立时就往前拦了一下,匆匆几步挡着,还顺手将门关了,笑道:“男女有别,还是莫要乱走的好。”
眼见外头人人都瞧着自己,谢图便把那气咽了回去,只得老实被送出门,沿路还不住打听,只张属在衙门日久,浑身滑不留手,愣是什么都没说,叫他悻悻不已。
一回得县衙,谢图就想要去找彭莽告刁状,只是回得晚,彭莽早已下了衙,回家去了。
谢图转而去寻父亲谢善,把裴继安推脱的话一学,忿然道:“爹,你总说那裴继安有胸怀——这便是你说的胸怀!他还推说什么杨如筠乃是因为沈官人的缘故……”
将白日里的事情掐头去尾一说。
谢善劝儿子道:“人善借势,他眼下正在势头上,你是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样子,况且他那话里未必不是真的,那‘沈官人’多半说的是沈轻云,他从前在朝中多有善缘,听闻有个女儿正借住在裴家,公使库那本《杜工部集》就是那沈家姑娘拿出来的……”
谢图一下子就想到在荆山脚下见的那个女子,脑子里忍不住生出些火热来,问道:“爹,我今日在那外衙里,见得有一间小屋子,里头居然坐着三个女子……”
把那场景形容了一回。
裴继安同彭莽借家中女账房的事情,谢善自然有所耳闻,而沈念禾也在那一处帮忙的消息虽然没有多往外传,可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
他道:“那两个年纪大的是知县夫人用惯的,被裴继安借去看账算数,年纪小的那一个,多半就是那沈轻云同冯氏的女儿,听闻沈轻云当年丰神俊逸,冯氏也是个大美人,生出来的女儿自然貌美。”
谢图顿时就来了兴趣,咽了口口水,问道:“那沈家女儿是不是还没有婚配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