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想送个回礼,送得他纠结不已,偏他从前有抓不定主意的事情全是去找三哥,而今三哥那样忙,自己进得衙门小半年,学了许多东西,还能给对方帮手,旁人还夸他比之也“不遑多让”,怎好为着这点小事,再去麻烦?
再一说,谢处耘虽然脑子里头好几根筋都没连上,可不知为何,这一回却是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便是这事情不好去找裴三哥,最好自己来。
正没头绪,偏有这一日去查完库,听得有个小吏与人说笑,道:“若论有福,老秦才叫福气!当年嫂子人称‘扇面西施’,我隔着三条街都有听说过,她在铺子里看坐的时候,左近的人都爱凑去逛,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好的,最后居然便宜了老秦!”
边上就有人回道:“你们只知道羡慕老秦,却一个也不晓得他当日求得多辛苦,听闻还没开店就去铺子外头守着,又帮上门闩,又给挪桌椅,后头乃至搬搬抬抬、裱裱刷刷的,都要去搭把手,已是把自己当做那铺子里头不要钱的伙计,私下里更不知道送过多少东西——我那浑家没少同我抱怨,说当年那‘扇面西施’头上钗鬟、腕间镯子,乃至一饭一水,全有老秦包了,连个香囊都要送,这般殷勤,不嫁他嫁谁?”
再有后头言语,谢处耘就没继续听。
他耳朵里头只入得“钗鬟”二字。
虽不是同那姓秦的一般乱献殷勤,可这送簪子倒挺合用的。
那沈妹妹平日里也时常戴钗,送得出去,总不至于向从前的胭脂水粉一般被搁置在边上。
谢处耘得了主意,一回家就去翻裴继安给他放体己钱的匣子。
出乎意料的时,那匣子里虽然有三瓜两子,可全是不成串的铜钱并散碎银子,即便全加起来也拿不出手——莫说够不着有来历的,便是想买好一点的玉钗、金钗,都杯水车薪。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眼睛花了,把那钱重新又数了数,果然没错,连忙出去寻郑氏。
郑氏好笑道:“我哪里去动了你的匣子?你那匣子从来只你三哥往里头放钱,你自己冲里头拿钱,我才懒得去看!”
裴继安只放不拿,郑氏没有动,家里就只剩下一个人。
谢处耘急忙转头去寻沈念禾。
沈念禾也说不知道,还小声问道:“谢二哥是不是不凑手?三哥上回给了我公使库的分润,若是急用,从我这里拿也使得……”
她一面说,一面当真要去取钱的样子。
谢处耘吓出满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