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来绕去,又绕回了想把谢处耘从宣县接回宣州来。
其实这想法倒是很好理解。
人情都是处出来的,不然怎么会有生恩不如养恩的说法。
廖容娘改嫁得早,虽是回来一年了,同儿子之间还是生分,一来她想要mǔ_zǐ二人多点接触,走得近些,而来也想叫谢处耘同郭家人处出感情来。
郭保吉是一地监司官,只要能叫他多惦记一把,怎么也能叫儿子的路顺一些,少吃点苦。
眼下谢处耘去了宣县,离得远不说,平日里也不肯多回来,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再过一年半载,谁还肯搭理你?
郭保吉皱了皱眉,道:“你莫要在此处一厢情愿,你那儿子在宣县衙门做得好好的,跟着那裴三,未必没有出路——裴家人聪明得很,不会叫他吃亏。”
廖容娘不以为然,道:“一个县衙的吏员,能有什么出路?”
郭保吉不愿同她多做解释,便道:“此事先放一放,等那雅州、翔庆军前筹银的事情毕了再说,另有,虽是你看中了张留家的女儿,谢处耘未必看得上……”
廖容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婚姻什么时候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那张姑娘样样都好,哪里轮得到他来挑剔?”
她口中说着,心中倒是当真生出几分忧虑来。
mǔ_zǐ两虽然见面都要吵一通,可自己生的种,廖容娘哪里会不知道。
那谢处耘年纪小,还不懂事,正是贪美好颜色的年龄,又兼他接着谢父的相貌,长得出类拔萃,对女子的要求自然更高。
小时候有人私下拿他开玩笑,说要把某某家的女儿许配进来陪他作伴,他面上不说,等到晚间竟是会偷偷来同廖容娘哭哭啼啼说不要,问为什么,就说“长得丑,不喜欢”。
那张家女儿虽然样样好,却有一桩,有些相貌平平。
娶妻娶贤,相貌自然在其次,可这话谢处耘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继子是什么样子,郭保吉自然是知道的。
他摇头道:“你别看他年纪小,主意拿得正得很,再一说,就是你想要,也得他肯才是——找个机会,把他叫来,我当面问问。”
未必那谢处耘肯娶姓张的,也未必他不愿意娶姓沈的。
廖容娘虽然有些不大高兴,可家中无论大行小事,她对丈夫从来少有违拗,便点了点头,道:“等下回休沐我便叫人把他寻来。”
夫妻两个在此处讨论谢处耘的婚事,正主却半点没有察觉。
他正飞马奔在荆山脚下。
谢处耘小心思再多,被关了这十来天,也憋得难受得很,开始还时不时盯着沈念禾,生怕她使什么小动作,可等到了地头,却见那沈念禾竟是跑到了前头,腰腹甚稳,挥鞭都挥得漂亮得很,错身越过他时,还要回头看一眼,登时那好胜心就上来了,打马就跟着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