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好的,不是相貌上稍弱三分,就是相貌好了,又连简单的问好都说得干巴巴的。
也许是心中早有成见,是以他无论见得哪一个,都觉得不如沈家姑娘来得好。
可偏偏那一家的门第就是配不上自己家!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比起相貌、性情,自然是家世、门第来得更重要,郭安南是个聪明人,不会为着小儿小女之心,误了自己的前程。
可正是因为得不到,反倒叫他惦记得更多。
好容易这两天父亲郭保吉来了,他被带着四处走访,又考又问的,终于把心思收了些,谁知偏在今日遇得这裴继安带着谢礼上门,言语之间,明明白白就是在暗示,那沈家姑娘对自己有意。
他好容易被压下去的心思,就这般被勾得又重新活络起来。
若只是一厢情愿,还能忍痛割舍,可眼下明明两下情投意合,叫他怎能放得下?
可毕竟那沈姑娘是沈、冯两家的后人,不能娶做妻,却又不好当做妾,当要怎么办才好?
沈念禾半点也不知道,自己会被人误解得这样彻头彻尾。
她正被郑氏拖着上街采买东西。
“来京城这许多天,先被关着在官驿里头,后头又出了那两档子事,更不好出门,我早想给你选几匹好布回去做衣裳了!”郑氏一面絮絮叨叨,一面取了架子上摆的样布在沈念禾身上比划,“在宣县时那些个料子都寻常得很,略好那么一点都难找,哪里像京城里头一般多样!”
沈念禾拗不过她,只好道:“三哥早间已是说了,等他回来就要出发,咱们不好叫他干等罢?若是误了晚上的宿头就麻烦了。”
郑氏道:“你这孩子,年纪小小的,怎的顾虑这样多,婶娘想给你选些好布买东西,你还要推来推去的——你三哥今日去的郭监司府上,多半要被留下来说话,不到正午哪里回得来!”
又悄声道:“我晓得你此时不好讲究穿戴,是以都只选些素色的,女子这样的好颜色,一辈子能有几年?正是穿什么都好看的年纪,你自己懒得打扮,婶娘却是看不过去,正想好好打扮你。”
她同裴七郎并无子女,偏又是个喜欢孩子的,只是谢处耘同裴继安两人一个闹腾得厉害,不肯给她多管,一个却是全不用她管,好容易遇得一个小姑娘家,正正中了下怀。
沈念禾心思细腻,听得郑氏这般说,也渐渐回过味来。
她知道郑氏此时算得上是无父无母,无夫无子,虽有一个侄儿,却时时在外奔波,剩得她一个留在家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眼下遇得个外人的女儿,倒是真正当做自己女儿一般来养。
她不觉暗生悲凉之意,也不再推拒,只笑道:“这又是哪里的话,女子什么时候都有好颜色,就似春夏秋冬一般,各时有各时的美,依我看,婶娘此时正是盛春,顶顶好看的!”
郑氏好笑地拿手指点了她一下,道:“你个小哄人精,只会在婶娘这一处说好听的假话哄人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