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娘站坐不宁,忙道:“裴三哥而今是个什么模样,还同当日一般吗?”
陈信之便道:“比从前高了许多,更为稳重妥帖了,十分打眼。”
陈锦娘听得心痒难耐,恨不得此时就要出门而去,只好叹道:“一别数年,也不晓得裴三哥还记不记得我。”
又道:“当日若不是得他相救,我这张脸已是没了,哥哥也未必能活得下来,他虽不图回报,咱们也不能这样怠慢才是。”
口中说着,又去看兄长。
陈信之只装作没看见。
陈锦娘只好又道:“哥,眼下家中无人,要不你待我去那驿站同裴三哥见一面罢?多少也要当面道个谢。”
陈信之哪里敢应,只道:“等娘回来再说罢,我当真敢私下带你出府,又是大半夜的,还跑去驿站里头见外男,给旁人听了,不知道会传成个什么样子,别害我挨打!”
陈锦娘撇了撇嘴,道:“做哥哥的,这点担当都没有!亏你还有脸自夸!”
陈信之不理她。
最后是陈锦娘等不住了,见得一旁只有个贴身丫头在,还站得不近,便又问道:“哥,那裴三哥不曾说亲罢?”
陈信之这一回却是正了颜色,郑重同她道:“裴家毕竟不同往日,你有心报恩是好的,却不能有那等乱七八糟的念想。”
陈锦娘十分不高兴,道:“什么叫乱七八糟的念想?得人恩惠,以身相许,这又有什么不对了?”
陈信之皱眉道:“你把这话同爹娘去说。”
陈锦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瞪眼道:“便是裴家出了事又怎样?若无裴三哥,哥哥这一条命都没了,哪里还有工夫在此处管这些!”
她只说了两句,也知道并无可能,更知道同长兄争执并无作用,便老实偃旗息鼓,再不去管,只等母亲回来再行设法。
次日一早,裴继安早早起来,先去前头要了吃的,回得房中,却是不由得想起昨日事情来。
按着陈信之的说法,他能来驿站寻到自己,全靠前一向杨永同谢处耘路过此处去办事的时候,同对方吃酒时提了两句,便一直放在了心上。
可裴继安并未同杨永说自己要去京城,想来是那人自己打听的。
这一回去麻沙镇,他特地交代杨永帮着捎了不少东西。
麻沙、崇化两镇都有熟人在,还俱是过命的交情,他当日就是靠着那两处,拉了一把生意起来,此时都仍在做着,年年生出不少钱来,大家一齐分利。
正因如此,上回沈念禾提议送些银钱过去,他一口就拒绝了。
这样的相交,给人钱同打人的脸又有什么区别。
市井中人讲究爽直同义气,他相信只要谢处耘到了地方,把自己的书信送得到位,又把该给的东西给了,对方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可那杨永如此聪明的,又能来事,会不会猜出什么来?
不过此人的嘴一向紧,就算看出来了,应该也不会往外乱说,倒不如自己再看一看,真的是个妥当的,不妨把人拉进来一同做事,左右贩运南北,也须得镖局看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