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安南一时愣了,心中默默数了数,竟是有些答不上来。
郭保吉便道:“你叫得出名字的有几个?知不知道他们各自是做什么的?”
郭安南便一一数了,到头来发现自己数得出来的,许多已经走了,有些记得名字的,居然也不知道其人负责的具体事。
郭保吉笑道:“寻常做官的,谁家门客不是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我自雅州转过来,虽是愿意出钱养着,手下许多人也不肯再跟,毕竟再无用武之地,但凡有些气的,都不愿意吃干饭,旁的地方尽能出头,何苦耽搁?”
又道:“你那考量却也没错,只是想错了几点,其一,楚州乃是大州,做通判不同做知州,专管实事、杂事,能在通判手下干活,做得多年下来,便是老油条也能有二两面来吃,没吃过猪,多少见过猪跑。”
“我而今手头缺人缺得厉害,便是当真不中用,过来帮忙回个帖子、陪个客也是好的,实在不行,跑跑腿也能叫得用的腾出一两个来。况且你二姑夫虽然官途不怎么顺,却也一直平平稳稳,行事很有把握,实在不靠谱的,不会荐来,最多也就白养两个人罢了——难道我郭家竟是养不起?”
郭安南听得十分惭愧,道:“是儿子想得短浅了。”
郭保吉便道:“我儿才几岁,能想到那许多,已是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又道:“你且代我拟信,谢过你二姑夫,再叫人送些仪礼过去。”
此事便告一段落。
那郭安南取了另一封信,道:“大伯那一处来了信,说是向北而今年纪已经不小,趁着他手头还有空缺,想帮忙荐个差遣……”
郭保吉皱了皱眉,道:“你那弟弟实在不像话,若是送到你大伯那一处,还不晓得会长成什么模样,此事不妥!”
说到此处,他抬头问道:“上回我听说你去了宣县找谢处耘?他那一处怎么说?”
郭安南道:“本是想去衙门劝他回来,只是人不在,又去了裴家,也没见着人,我只好留了些礼,想着下回有空再去好好劝一回。”
郭保吉便道:“劝不动便算了,他同你弟弟在一齐,闹得十分难看,那谢处耘在州学里头也没学成什么样子,想重新塞回去,又要费些功夫,而今去了宣县县衙,倒是正经几分,我现下没空理他,若是白晾着,耽搁了人也不好。”
对郭保吉来说,养个继子,并不费什么力气,也花不了几个钱,若是那人成器,他是愿意拉扯一番的,可谢处耘看着就不像是个成器的样子,便也懒得去理会了。
“只是如若不管,怕是对向北名声不好。”郭安南忍不住帮弟弟考虑。
当时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在州学打了一架,到得后头,谢处耘停了学,直接被发遣去了宣县做个小吏,郭向北倒是安安稳稳地读书,旁人看了,难免会说郭向北心狭窄。
“另还有,那裴家不知怎么的,忽然住了个女子,若是传进府里……”
郭安南没有把话说完,可那话中之意,明明白白就是暗示给廖容娘晓得了,定然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