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知军位置已经空缺半年有余,并无得力人员,眼下沈轻云回京,正合被遣去收拾乱局。
沈轻云携妻女到任之后,从始至终俱是韬光养晦,未曾做出什么引人耳目的大动作。然则自此之后,不知为何,翔庆军中再未有过成气候的民变或是动乱,土人、贺兰山人、魏人三边原来冲突不断,数年之后,已是交错杂居,通婚频密。
翔庆军此处有金、铁矿,有湖盐,还有皮毛、药材,可谓膏肥脂满。原还是动乱之时,尚有那胆大者想要染指,不过被周弘殷强压下去而已,眼下偃旗息鼓,又有所收赋税逐年攀升,哪里还能偏安一隅。
未久,朝中便遣经略使韩成厚前往驻兵,接替武事,与沈轻云互为搭手。
那韩成厚武将出身,本是天子周弘殷亲舅,一向秉承圣意,虽无什么建树,也未惹出过什么大乱子。
到得翔庆军后,其人颇安分守己了一阵。
偏有一日,他四下巡视,到得土人聚居处,当地首领听说来者竟是新上任的翔庆经略使,特地设宴款待。
席间先还宾主尽欢,只是酒酣之时,韩成厚手下一名裨将见得那酒坛所泡蛇蝎,不免当做毒药,酒醉惊骇之下,错手杀了陪客的土人独子。
那土人如何肯罢休,立时将韩成厚一行扣押,又遣人去往翔庆城中,要那沈轻云给个说法。
正巧此时冯芸在左近置产,听得如此变故,已知万分不妥。
韩成厚毕竟是一地经略,又是天子亲舅,眼下被土人所扣,一旦传回朝中,便是为了大魏面皮,怕也要大兴干戈。
翔庆军能有今日安稳,冯芸身处其中,最是知道上上下下究竟付出过多少努力,更知道西贼就在一旁暗中窥视,只待机会。
她当机立断,只带几名侍从,亲身去见那土人首领,先献金银财宝,又婉转相劝,复又提议将那韩成厚放走,自己以身替之,留作人质。
冯芸身上虽无什么官职差遣,可她与丈夫在翔庆军中同进同退,做出不少事情,与土部自然也曾有交集。
对方看她面子,果然将韩成厚放走,只要把那裨将一同留下。
韩成厚回得半路,便与闻讯而来的援军相遇。他被扣多日,最后竟是被妇人所救,实在奇耻大辱,此时得这一支兵丁,已有底气凭借,又无颜回去见沈轻云,索性掉头去围土人村寨,要对方交出冯芸并那裨将及一应兵卒,就地投降。
那土人首领好容易退让,见韩成厚竟是如此不讲信用,一时大怒,哪里肯让,当即与来人兵戎相对。
此时西贼在侧,特派来使相说,只要土人起兵造反,便会舍予官品富贵。
那首领还在犹豫,来使探得冯芸被押在寨内,为断其后路,领人杀了冯芸一行。
翔庆由此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