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囊里放着好几个瓶瓶罐罐,昏红的灯笼下其实看不太清楚瓶子上都贴着什么标签、写着什么字,但并不妨碍沈清兰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祛疤膏,和两年前他特意送到申州给自己的祛疤膏一样。
沈清兰久久无语。
沈之逸轻声道,“子渊今天进宫带回来的。”
“嗯。”沈清兰低低地应个声,心口生出一团火,暖暖的、明亮的,就连一阵寒风恰好刮过,也不觉得冷了。
“子渊说,姑娘家都是爱美的……”沈之逸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干脆完全听不见了,当沈清兰觉察到异常去看时,只见兄长一脸自责、愧疚难当。
“大哥。”
沈之逸摆摆手,簌簌风声中传来微微哽咽,“大哥没用,没有保护好兰儿。”
“这……这怎能怪大哥?”沈清兰吓一跳。
“大哥若是能守在兰儿身边,又怎会让兰儿受这么多苦?就连这药……也得靠子渊才能……”
沈清兰听了这自责的话,心都揪得生疼,“大哥,别说了,人心难测,防不胜防,大哥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哥了。”
沈之逸涩涩笑了笑,叹了口气,“我的妹妹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
送走沈之逸,沈清兰捧着锦囊回屋,让碧玉帮忙抹药,适才,兄妹俩在门外的对话,碧玉一门之隔也都听到,轻声道,“小姐,还有个事,婢子没跟您说呢。”
“何事?”
“昨晚,您睡下后,婢子和秋月去找赵妈妈取毛毡,路过大少爷房前,听到大少爷训斥二少爷呢,就说二少爷都到了小姐跟前了,还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受伤,还让小姐叫了这么多年的哥哥,怎的还有脸做哥哥?骂得可凶了,二少爷一字儿也不敢吭。”
沈清兰俯身在床,脸陷进枕头里,闭上眼,泪水都沁入枕巾去了,此生能有这样两个哥哥,自己何等有幸?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沈清兰就醒了,屋里烛光清幽,屋外风过廊前,四下里一片静谧,叫人越发清醒,睡是睡不着了,索性叫上秋月去厨房,她想亲自下厨,为家人一顿早点。
碧玉一边劝阻,又一边给她整理披风。
“昨夜里起了大风,现在正冷着,小姐还是躺着的好,您说要做什么,婢子去做就是,昨天婢子列了个清单,把平时太太、小姐爱吃的食物都让人买了,现在厨房里样样材料都有,婢子也做得。”
沈清兰笑着摇头,自己开了门往外去。
“反正睡不着了,躺着也无趣,我也好久没下厨了,权当练练手吧。”
冬梅见了,也跟上来。
“要这么多人做什么?你们还眯会去。”
谁肯回去?
碧玉笑,“小姐下厨干活呢,让婢子们睡懒觉?哪有这样的道理?走吧走吧,都去,能帮忙就帮忙,帮不上就说会话,热闹热闹也好。”
几人都笑。
院子统共没多大,因此,厨房离得不算远,主仆几个不愿惊动大家休息,言行轻巧,穿过一小门往后,迎面就是厨房,看来厨娘还没起来,里头黑黢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