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清兰想了想,“应该不会吧,你不是说那树已经长得很大吗?恐怕不像小树苗那么好带走的,再说,王大人致仕归乡,数千里之远,人疲马乏,哪还能带棵树呢?”
“其实,我和王小姐也不熟。”徐嫣芸眼底浮出些许抑郁和不满,“王小姐长得好,又是会州有名的才女,所以,一般不跟我们玩,当然,也有很多人不喜欢她,不过,她的名气还是很大,求亲者踩断门槛,只不过,王大人一个也没许,全推了,推得多了,人缘也不太好了。”
哦,沈清兰明白了,就是才貌双全、自持清高,这样的女子看不上身边其他同龄姑娘,可其他姑娘同样不太愿意凑过去做她的陪衬、受她的冷眼;然而,同性相斥,异性却相吸,有的是少年郎为她痴狂。
“王小姐容姿出众,王大人和王太太自然眼光要高些。”
徐嫣芸摇头,“王太太数年前就去世了,王小姐的婚事由王大人做主的,他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一年年的拖延,我记得王小姐今年已经……唔,十九了吧,还没有定亲呢,今年又要耽搁在路途中,明年就二十了呢。”言语中,不乏惋惜。
本朝的姑娘大多在及笈前一年就定了亲,留到及笈就准备出嫁了,有的家里父母舍不得女儿,多留两年,也很少有十八岁之后的,因此王小姐二十岁议亲,算得上是大龄姑娘了。
沈清兰捧着热茶,轻轻吹动清汤碧叶,心里也忍不住为这个未曾谋面的王小姐焦急,徐嫣芸则已经继续说起了王小姐和腊梅的往事。
“有一次,我跟母亲来做客,王大奶奶招待客人忙不过来,王小姐也不露面,我自己在园子里转,转着转着迷路了,转到西角去了,我就远远看见王小姐在腊梅树下弹琴,我没好意思过去,看了一会儿,就悄悄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我又远远地见到王小姐抱琴而去,丫头捧着几支梅跟在后面。”
“第二次就是去年秋分那会儿,我又来做客,王小姐又没露面,我当时鬼使神差地去了西角,果然发现王小姐在那里,那时节梅花还没开呢,她就在树下站着,仰头看树尖,似乎在哭。”
徐嫣芸叹着气说,“其实见她在树下弹琴那次,后来她抱琴离开时发现我了,我本来想回去打招呼,但她表情非常冷漠,像是没看见就走了,我那时挺气愤的,觉得她过于目中无人;可第二次看见她在腊梅树下哭,又觉得可怜。”
沈清兰安静地听她说话,等她说完,又喝了口水解渴,才问,“王家还有个少奶奶?”
“有的,王大人有一子一女,因为王太太去世了,后宅就都是少奶奶打理,少奶奶人挺好的,见人就笑,对谁都好脾气,要不是她,王家哪有女眷会登门?”
看起来,徐嫣芸对王少奶奶的印象是真好,不等沈清兰说话,继续侃侃而谈,“王家公子比我大太多了,很多事我也是听说的,据说,王公子和少奶奶的亲事办得很仓促,因为王太太突发疾病,时日无多,王家就想用冲喜的法子让王太太康复,后来还真是多留了半年。”
冲喜祛病,自古有之,不过对沈清兰来说,都只是话本中的故事,王家这事大概是离她最近的一件了。
徐嫣芸絮絮说了不少,直到午时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