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兰被两人吵得头疼,索性全轰了出去,自己蒙头睡了一觉,初时怎么也睡不着,耳边是碧玉和翡翠的那些对话,眼前漂浮的却是子渊脉脉含笑的脸庞,慢慢的累极了,恍惚入梦,仍是那些叽叽喳喳的对话和深情款款的笑脸。
这一觉睡过去,也不知做了多少个光怪陆离、悲欢离合的梦,醒来时天都快亮了,不禁惊讶,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可是脑子仍是昏沉沉的,身体也疲倦得像是跋山涉水,赶了一夜的路。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响一声外间翡翠沉睡的轻鼾,风拍在窗户上,一时轻,一时重,像个喜怒无常的夜游人。
沈清兰揉揉眉心,阖目装睡,她不想惊呆值夜的翡翠以及其他任何人,就只好静静的等待天明。
床幔低垂,静谧幽暗的环境使人心境平和,情不自禁的发散思维,沉浸于无边无际的回忆和思考。
沈清兰仰面躺着,将近来的事一件件想过,竟想得心如鹿撞,双颊绯红,她茫然而不知所措,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像是害怕黑暗中的床顶有双眼睛,能看出她的脸红和心跳。
今天是小年。
拉开窗帘时,沈清兰呆了呆,只见窗外一片茫茫白色。
翡翠很兴奋,“四小姐,又下雪了!”
沈清兰也笑,心情大好,坐到妆台前梳头发,子渊说得没错,真的下雪了。
沈清兰跟在林氏去给老安人请安时,林氏一路上都在唠叨,说她昨天下午睡得晚膳都没吃,“过了年就十五了,大姑娘了,换了别人家,你这么大的都订了亲,你也该注意些,哪有这么睡的?连个时辰都没有,饭都不吃了?”
沈清兰攀着她胳膊撒娇认错,心里却纳闷,林氏的教女之道一向是“差不多就成,别委屈了闺女”,平时就算犯了什么错,她也是笑着嗔怪两句,哪有今天这么罗嗦的?
莫名其妙的,沈清兰心慌起来,总觉得林氏的改变不是好事。
“母亲,以前我也不是没有过……”她试探着,脚踩着薄薄一层新雪,心里有种怪怪的酥麻。
林氏瞪她,“以前你还小,我纵着你便罢了,如今大了,还能和以前一样?”
“怎么不一样?您还纵着我就行了呀。”
林氏拍她的手,“等你嫁到婆家,还让婆婆纵着你吗?”
试探出母亲的真正用意,沈清兰愣愣的连撒娇也不会了,恍惚中想起昨天下午两个丫头的对话:二太太分明已经相定了……
老安人屋里很热闹,连好久没过来的沈清菀都已经到了,并主动向沈清兰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邓氏手捧账本,正神采飞扬的向老安人报账,炫耀自己这几天的辛苦和功劳。
“……正月里所有菜蔬、酱料都已经采买到位,除夕家宴和预计中的席面菜单也都准备妥当;鞭炮、金花、彩球、灯笼等物都放在了仓库,这是数量和银两;打发下人用的红包也都备足了,放在我的屋里,等初一早上,我着人发下去……”
“怎么红包不放在仓库?”邱氏哑着嗓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