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想方设法要和陆家结亲的心思她是早知道的,所以霍太太的来意她算是半个知情人,加上邱氏终究是为着沈威着想,并非私心,她没法过多指责。
下人要敲门禀报,老安人制止了,直到里头冯妈妈把邱氏劝住,才假装刚到,推门进去。
进门后关门,却不知后面还有一人,悄然跟了过来。
邱氏确实病得不轻,咳得虽然不急,但一声连着一声不停,脸烧得通红,老安人看着也心疼,自然是一句为难的话也没有,全是安慰她好好休息的话。
邱氏却让冯妈妈拿出那礼单来,让老安人过目。
老安人看着礼单,虽觉得有好些不妥,不忍指明,沉默不语。
只听门轴轻响,邓氏端着汤药进来,低眉顺眼的到床前,“母亲,儿媳伺候您喝药吧。”
邱氏在咳嗽的间隙中“嗯”一声,刚撑起双臂,就被邓氏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在她身后放好垫子,又盖好被子,这才恭恭敬敬的递过药碗,端的是孝顺贤惠。
老安人点点头,不言语。
等药喝完,邓氏又递过手绢和蜜饯,都收拾脱了,也不见离开,摆弄摆弄茶水,收拾收拾桌椅,实在没得做了,就陪在一旁静听,一副日夜陪床、随叫随答的态度。
邱氏沉不住气,追问老安人礼单如何。
老安人没让她难堪,沉吟道,“大致不差,多少增减几项,具体的还要再等等,看陆府这几天的反应再议。”
邱氏不吭声了,沈家这两天的流言不好听,虽说已经压住,但谁知道有没有传到陆府去?万一陆夫人听说了,误会沈清兰行为不端,不乐意了呢?
垂目装丫头的邓氏却眼皮跳了跳,耳朵倏地竖起来,她不自觉的揪着手中帕子,准备随时开口。
老安人说,“这事先放一放,你别操心了,马上就到小年了,先过了年再说,春节还一堆事忙着,让冯妈妈和陈妈妈一起……”
“老安人。”邓氏起身行礼,“母亲有恙不能劳累,冯妈妈和陈妈妈年纪也大了,不如就让孙媳妇学着为老安人和母亲分忧吧,便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孙媳妇也不敢擅自做主,还要来请示老安人和母亲。”
两人都没吭声,心说这邓氏真会说话,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干干脆脆、明明白白,连不敢自专的话都提前说了,一时间让她们还真没话接。
片刻后,老安人问邱氏,“你看怎样?”
邱氏心里带了些气,说起来,这个儿媳妇平时表现得不差,能说会道、伶俐利索,但,不知道是女人过于敏感,还是婆媳天生有仇,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心里与她亲近不起来。
可眼下,老安人当面问她了,她还能拒绝么?
“便叫她锻炼锻炼也好。”邱氏笑了笑,利用咳嗽的空隙,断断续续的警告邓氏,“你毕竟年轻不更事,以前也没操办过春节这样的大事,凡事都不可私自做主,务必先问过老安人和我再定。”
邓氏既兴奋又憋屈,邱氏一句话就把她的权力缩小到极致,“凡事都要先问?”那自己岂不就是个跑腿的?心里再不乐意,脸上还是表现出得体的激动和谨慎,“是,儿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