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有了新礼物,沈清兰还是把那条天丝手帕叠好了放在身上,临走时又把两只春带彩的雕凤的镯子带上了,万一事情处理妥当了呢?
雪还在下,且看着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早起时还是丝丝缕缕的懒洋洋的飘落,现在已经变成大朵大朵,纷纷扬扬、争先恐后。
马车出府上街时,已是满眼银装素裹。
碧玉撩起帘子往外望,恰好路过珠宝铺子,伙计站在门口扫雪,认出她来,满面带笑的迎上来行礼。
碧玉趴在窗口笑他,“今儿我家小姐有事,可不是来你这买东西的。”
“是是是。我知晓,我另有事与四小姐说。”
沈清兰听到两人对话,索性停车,问他何事。
伙计笑得欢快,“手镯之事已经处理,小的因见着小姐马车路上,特意来禀报一声。”
沈清兰点头而笑,问,“怎么处理的?杨小姐不想要了?”
伙计嘻嘻一笑,正要答话,忽闻铺子里有人喊话,只得抱拳致歉,“掌柜的有事唤,沈四小姐慢走。”跑进去了。
沈清兰哭笑不得,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不远处正静静望着这边,身材高大挺拔,一身青衣立于大雪之中,头上、身上很快就沾了一片白,自己往那看时,恰好四目相对,不由的又惊又喜。
子渊!
卫长钧看她与伙计含笑对话,看她蓦然回首与自己目光相接,看她一惊之后,粉嫩白晰的脸上刹那间绽放开一个明艳灿烂的笑容,胜过春光里盛放的桃花,他觉得晕眩了一下,好似那朵花其实是开在他被军营、马背、烈酒、刀枪长期磨砺成沙漠的心上,并且一瞬间幻化出千朵万朵,滋养出一片绿洲来。
他有些狼狈的轻咳一声自我掩饰,迅速稳住心神,走上前去。
“子渊,真巧。”她从帘子后歪着头笑,笑他眉尖一朵雪花大胆停落,无端让他英挺、严峻的面容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
卫长钧却跌落她笑容中滞了下,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沉声回答,“真巧。”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去看她的手腕,奈何手腕甚至双手都被长长的衣袖的遮住,根本看不出是否戴了昨天那只碧玉贵妃镯子。
附近无人,卫长钧有些舍不开走开,“四小姐去哪里?”
“去顾家,受顾家两位小姐之邀过去坐坐。”沈清兰见到他,有种难以言表的欢喜,亦不愿隐瞒。
“顾家……”卫长钧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刚想说什么,几个妇人撑着伞结伴走来,他只好退开两步。
大街之上,沈清兰也不敢放肆,准备掩帘回避,忽见他一身白雪,情不自禁的脱口问道,“这么大雪,子渊没带伞吗?”
卫长钧一怔,眼底光芒微动,继而轻笑,“忘了。”而后,静立雪中笑望着她。
明明隔着茫茫大雪,沈清兰却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她从身侧取出一把油纸伞,“如不介意,可凑合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