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若是都来了,自己就要避嫌,岂不无法陪着她了?
跟过来凑热闹的宋达惯不会看人眼色,闻言立刻道:“表嫂,我也想住这,给我也安排一间院子吧!”
他娘也很唠叨,而且最近还各种帮他相看亲事,那阵仗太吓人了。
“没有。”温凉冷冰冰的一口回绝。
当他这良王府是客栈了不成!
他赶不走宋碧涵几人,还撵不走一个宋达?
宋达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重创,默默躲在角落里长蘑菇去了。
逛了逛王府,众人觉得寒风刺骨便来到了暖阁吃茶,姜悦捧着茶盏小啜了几口,左右瞧了瞧,见屋内没有外人,忙问道:“悦儿,听我娘说,太后娘娘的病情不但好了,而且短短几日内变得格外富态。
外面都传是佛祖慈悲,治好了太后娘娘的顽疾,可我却不信!”
姜悦难得聪明了一回,眨着眼睛,长睫忽闪忽闪的,“锦儿,你与我说实话,这件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沈妩闻后也放下了杯盏,好奇的望了过来。
以往的事情她纵使看不透彻,也能想明白个大概,可此事她完全理不出头绪。
顾锦璃闻言翘唇一笑,卖了个关子,“此事最大的功臣可不是我,你们若想问,可还得再等一人。”
几人面面相觑,便听门外传来婢女请安的声音,“公主殿下里面请。”
帘子被挑开,身披藕荷色织锦披风的玉华公主走了进来,藕荷色的披风绣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衬得她面若桃李,明媚生姿。
姜悦诧然道:“锦儿,你说的大功臣是公主殿下?”
顾锦璃轻笑颔首,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祈福宴是顾锦璃向建明帝提议举办的,其一是为了让众人见证天降祥瑞,其二也是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医治蒋太后。
那日苗洛告诉她,解蛊要比下蛊麻烦的多,而且南疆蛊虫千奇百怪,她只学了大概,不敢保证能解所有的蛊,总不能为了这么一点小蛊再动用一次心头血。
最方便的办法便是另下蛊虫。
“所以你们竟给太后下蛊了?”沈妩闻后只觉惊骇,真不知该如何评价她的好友与表妹。
一个吃了熊心,一个吃了豹子胆,两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玉华公主吃着刚剥好的栗子,笑着道:“瞧把表姐吓的,我们做的隐蔽,只怕直到现在皇祖母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胖的呢!”
苗洛给顾锦璃的这只蛊虫宛若跳蚤一般大小,无需吃入腹中,只需将这蛊虫放在对方身上,蛊虫便会找机会钻进宿体。
玉华公主借着为建明帝和蒋太后奉茶的功夫,捏破了藏在指甲中薄皮囊,趁机将蛊虫蹭在了蒋太后的袖口上。
蒋太后果然谨慎,并未喝下玉华公主敬的那杯茶,可她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竟能远程输出,半点力气不费就去清空了她的血槽。
几人怔愣愣的听着,姜悦听得直咂嘴,“世上竟还有能使人发胖的蛊虫?太可怕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本就有些婴儿肥,稍胖一些,脸蛋就圆溜溜的。
她又一向板不住嘴,若有人用这种蛊虫害她,她怕是会胖成个球。
宋碧涵也听得愕然,难以置信的道:“我一直听说南疆蛊虫神秘阴毒,可这蛊虫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顾锦璃当初也有此疑问,苗洛颇为无奈的与她讲了其中缘由。
原是南疆在百年前出了一位天资卓绝的圣女,她不但精通各种蛊毒,还能培育出新的蛊虫来。
只这位圣女性情有些古怪,她喜欢研究的不是那种能要人性命的蛊虫,反是喜欢恶作剧。
谁若得罪她,必会被种上蛊虫。
只这些蛊虫并不伤人性命,只结果让人啼笑皆非。
有人一夜醒来,身上毛发皆白;有人则哭笑颠倒,高兴的时候呜呜大哭,难过的时候哈哈大笑,听说此人在父亲的葬礼上笑得肚子抽筋,被老娘狠狠揍了一顿,事后才知是这位圣女的杰作。
她培育的蛊虫大多都是这种不着调的东西,虽说这些东西不能让南疆蛊术发扬光大,但也大大丰富了蛊虫的品种,被一直流传下来。
也有些也偏偏喜欢这些奇奇怪怪东西的人,便如苗洛身边的那个叫临风的小少年。
这蛊虫便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几人听得目瞪口呆,顾婉璃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娇滴滴的拉着顾锦璃的手道:“大姐姐,这么说太后娘娘突然消瘦就是用了蛊虫?”
顾锦璃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顾婉璃不好意思的一笑,扭捏着道:“那是不是中了这个蛊虫,以后吃什么就都不胖了?”
姜悦闻言眼睛一亮,也满脸期待的看向了顾锦璃。
顾锦璃这才明白她们两个在打什么注意,无奈的伸手弹了顾婉璃一个暴栗,“可快收起你们这危险的念头吧,蛊虫如药,是药三分毒,蛊虫也一样。
弄坏了身子,再瘦又有什么用?”
这也是苗洛与她讲的,蛊虫虽用途不同,但都以人的精血为生,长此以往都会受到反噬。
蒋太后是否知晓她不得而知,她只知英国公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为了权力这世上就没有他放弃不了的人,不下了手的事。
两人一听这话,吐了吐舌头,都不再提此事,几人很快就被其他的话题吸引了注意。
玉华公主听说她们都挑了院子,也不甘示弱,穿上披风道:“你们都有院子了,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也少不了,我这就去挑一个来!”
锦儿和皇兄有了自己的府邸,她以后来小住也方便。
玉华公主是个行动派,言出必行,当即就挑开帘子走了出去,结果迎面却正遇上温阳与宋达。
宋达缠着温阳,叨叨个不停,“你的院子那么大,分我一半,咱两一起住嘛!
表哥太小气,定是还记恨着之前的事,竟连间院子都不肯分给我。”
温阳则大方道:“我倒没意见,但只怕温凉会把你丢出去。”
“没事没事,先住着,丢我的时候再说。”宋达十分想的开,能赖一阵是一阵。
两人说着话,行了两步正瞧见立在暖阁门前的玉华公主。
初冬的天是冷的,周遭除了白色的碎雪便只剩下一片枯黄,少女静静的立在那,如同一朵瑰丽的芍药花,带来满园春色。
两人四目相对,迅速避开了视线,全无曾经的随意自在。
温阳挠挠头,支吾了两声道:“我想起来了,兵马司还有点事,我先去处理一下。”
宋达不解风情,冲着温阳的背影喊道:“你怎么走了啊?咱们不是说好今晚住在这吗,你走了我还怎么待呀!”
玉华公主了抿唇,拢了拢披风,转身离开,心里将傅冽骂个不停。
臭六哥,笨死了!
她和温阳本来清清白白的,被六哥那么一闹反倒显得他们之间好像有点什么似的,见面都觉尴尬。
她会喜欢温阳?开什么玩笑!
可她脑中却不禁又浮现出当日的场景,她记得他有力的臂膀,记得他专注的眼神……
“啊!烦死了!烦死了!”玉华公主第一次陷入困惑,抱着头,狠狠跺脚。
宋达怔怔的看着,一脸莫名,一脸委屈。
他什么都没做呀,怎么就又讨人厌了。
伤心,他还是回家找祖父吧……
……
驿站中,亓难走进苗洛的房间,径自问道:“殿下可是插手大梁内争了?”
苗洛撩了撩眼皮,不置可否,笑嘻嘻的道:“怎么,大长老为你的老相好抱不平来了?”
亓难绷着一张脸,冷飕飕的道:“殿下,参与大梁夺嫡对我们并无好处,反之大梁越乱才越好,相信君上也会这般认为。”
“你少用母君压我。”苗洛也收敛起笑意,冷笑道:“亓难,你到底给了英国公多少蛊虫?你这样就不算参与夺嫡了吗?”
“英国公能给我们想要的东西,良王又能给殿下什么?”
苗洛嗤笑一声,正欲开口,却听亓难话里藏起刀的道:“莫非良王还能帮殿下找到二公主不成?”
苗洛的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本宫就是喜欢良王,就是愿意帮他,不行吗?”
亓难眯着眼睛,将她的表情看了个正着。
他没再说什么,只冷哼一声负手而去,嘴角却幽幽牵起。
他所料果然没错,二殿下定与良王夫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或许就是他所怀疑的那个人。
他们即将离开大梁,他也该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