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不吭声,今日她确实被冯程说动了,左右是个死,不如赌一把。
可现在银子在怀,她便有些后悔了。
见她不吭声,牢头摇头,到底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要知道京中有多少人想要傍上战王爷的大腿而没有机会,她却把这机会一而再的往外推。
他敢说,如果没有战王爷护着,这些人出去后就是一个死。
偏偏老妇还看不清,在这左右摇摆。
没得到回答,冯程反而嗤笑了一声。
笑声不大,却清晰的回荡在牢房内所有人的耳边,牟氏心里一个激灵,却仍旧是没有吭声。
冯程朝着牢头伸出手,牢头双手捧着一根银针递给他,冯程接过,端起牢房里的一盘菜,把银针插在了里面。
昏暗的灯光下,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前面的妇人看的真切,忙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叫出声来。
其他人也看到了,纷纷后退了一些,眼中露出惊恐。
万分庆幸,刚才因为清点银票,而没有去动那些饭菜。
老妇眼睛瞪大,怀中的银票顿时烫手起来,原来,这些银票是她们送命的钱,“我……”
牢头也惊的不轻,他刚才随冯少卿走了以后,本想着回家,可冯少卿说一会儿还有事让他做,让他先去买一根银针回来。
他虽然不知道他要银针何用,但还是去买了回来,然后守在大牢的不远处,亲眼看着络腮胡提着食盒进来,然后空手走了,他们两人这才过来。
想到若这十几个人死的牢中的后果,牢头背后的冷汗冒出来。
冯程把银针随意的扔在地上,看向牢内众人,声音波澜不惊,“现在,您们还想吃吗?”
牢内众人哑了声音,一个个脸上都没有了血色,煞白一片。
“明日一早,我再过来,说出你们最后的决定。”
说完,冯程站起,欲转身离去。
“不用明日。”
唯恐他走了,老妇话声很快,声音也大了一些,惹的其他牢房内的人纷纷看过来。
老妇什么也顾不上了,从阴影里出来,这次下定了决心,“我们听你的,你说让我们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
“好。”
冯程又蹲下,一字一句道,“明日午时,会有人来接你们出去,至于如何做,他们会告诉你。”
说完,再次起身,转身大步离去。
老妇两手紧紧抓住牢门,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不到他的身影以后,手落下,把牢房内的饭菜一样一样的又放回了食盒里,装好。
再次退回阴影中,说,“睡觉,明日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牢外,冯程一走出去,便掏出帕子,使劲的擦着自己的手指,直到几乎擦下一层皮去,才将帕子扔的远远的。
他猜想,姜澜必定会派人来牢中,这才守在这里,做了准备,趁着牢头去买银针的时候,在自己手上抹了毒药,无论姜澜派来的人在饭菜里下不下毒,他用银针测试的时候,都会趁机把这毒药抹在银针上,让祁家人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翻身骑上快马,直奔战王府。
等牢头小心翼翼的提着食盒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他的一个背影。
牢头摇摇头,他怎么也没想到,冯少卿会是战王爷的人。
这两个人都是冷面煞神,背后的人得罪了他们,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翌日上午,距离中午还有一个时辰,大牢的大门打开,老妇领着一家人从牢里出来,三日未见阳光,乍一出来,觉得刺眼的很,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用手遮住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
老妇更是深吸一口气,转身,看自己的家人,不过是两日多的工夫,便都变了模样,一个个狼狈不堪,精神颓废的。
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要是自己不贪心,应了那样的事,今日虽然他们还是落魄,但不至于成了这份境地。
深吸一口气,道,“今日事了,我们便回老家,从此以后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再不踏足京城一步。”
“是。”
众人应,应的有气无力,颓丧的很。
门口停着两辆马车,车夫一手牵着缰绳,问,“可是祁家人?”
“是。”
老妇应,中气十足。
车夫态度很是客气,“请上马车。”
老妇带头走过去,在身后妇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众人也纷纷跟着上去。
车夫扬起马鞭,抽打马儿,马儿跑动起来。
离开牢门口,车夫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我现在送众位去姜家门口,你们到了那里,想怎么闹都成,闹的越大越好,事后我们少爷会派人接你们,保你们的性命无忧。”
“成!”
老妇破釜沉舟的应下,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