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城门关闭后,京中所有人事便与外界隔绝了。
外边的人,怎会突然提到“君安”两字?压根没那种可能!就是朱永昊,也不可能知晓君安楼种种。
而“君安”两字,对荣安来说,尤其重要。
唯望君安——这是朱承熠对他们未来的期许。所以才有了君安楼。
此刻突然的君安二字,会不会是朱承熠对她的报讯?报平安?
她有个直觉,这就是朱承熠!
“纸鸢呢?拿来我看看!”她急急忙忙要了纸鸢。
一看那俩字,她顿时眼一红。
这可不就是他的字?再查看了其他纸鸢,也都是同样笔迹。
朱承熠一贯隐藏得深,他对外,从来都是一手扶不上墙,谁看了都要摇头的狗爬字。可他实际那手字,荣安却是一眼能辨的。
“陶老,是不是他的字?”
陶老正觉得这字眼熟,好像不久前才在哪儿见过,此时自是立马反应过来。昨日的君安楼牌匾,可不是一模一样的字?当时他还说,这两字不错,风流且不缺风骨,也不知何人所书,原来是世子吗?
世子有这么好的一手字?倒是深藏不露啊!那……那么说,君安楼是这两人产业?
陶老惊讶,微张了嘴。
难怪了,难怪虞荣安昨日能拍板将火药全都放去了君安楼。当时他也没多想,还与几位阁老赞了老板的大气,口中应承将来一定双倍补偿老板……倒是不想……
啧啧!
这两人何止深藏不露,简直深不可测啊!
不过也是,这虞荣安就凭那绒花小玩意儿都能带着孙女发财,还知晓提前屯粮,屯那么多粮,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陶老口中应着:“是!”
“世子回来了!”荣安很肯定。
满殿众人皆大喜。世子回来,那是不是庆南凯旋了?
但一想,又觉不对。
凯旋怎会没有消息?凯旋还用偷摸,直接就举兵灭了朱永昊不是?
城门瞭望台那么高,并未发现哪儿有大量兵力存在。所以,他并未带多少人吧?
众人想通这个,又开始有些失望。
此刻京中被围,他冒着风险,就只为报平安?这么大阵仗,他肯定是要表达什么?他只是为了让他们知他已经来了?肯定不对!
肯定是有消息!
众人将送来的十几只纸鸢连中间的竹篾也都一一挑开,都没发现任何其他消息。
“其他城门呢?可有异样?比如什么顺流而下的纸船啊,荷花什么的?说不定连起来,就能得到朱承熠的消息。”
“并未有这类消息。”
“我也觉得不会。”荣安道:“朱承熠是谨慎人,重要消息若通过明面传递,咱们能破解,朱永昊肯定也能破解。所以君安二字只报平安,就是为了联络。消息,大概还没传递!”
荣安急急忙忙往外走。
“我得去瞧一眼。”亲眼看了,才能安心。
陶老等人一番商量,朱承熠既然来了,定然已知晓朱永昊很快要攻城的消息。
他这个时候将纸鸢放出来,说不定正是他们要等的转机。
几位阁老先前便已有对朱永昊拖延之意。
他们想了好几个方案,此刻却也只能,用那个略微有些过分的法子了!
几位阁老里,有一位曹阁老,是过去与朱永昊交集最少,没有仇怨的,所以这拖延之事便交到了他的手上。
时间将到,曹阁老带人上了东直门喊话朱永昊。
朱永昊早就等着朝中的好消息了。
曹阁老面相忠厚,实则比戏子还能演。
他在城门畏畏缩缩,表现得可怜巴巴,热泪盈眶,看向朱永昊方向,也是充满了乞求,身子也有一个示好的一躬。
那样的眼神,让透过千里眼看城墙的朱永昊大为受用,心下大喜,原本做好了硬碰硬准备的他一下对或许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生起希望来了。
这些老头突然软下来,肯定是有了决策了。否则一个个如茅坑里臭石头的他们,何时服过软?肯定是决策已定又不好表现太过,所以在绷着。
朱永昊这么一想,还抱了抱拳,算是表达了他的一番“招降”心意。
之后,曹阁老说一句,声如洪钟的传令官便复述一句……
先强调:“二皇子的建议让内阁有了些分歧,还未定下最后决策。”
曹阁老这一个“二皇子”的称呼,让朱永昊的希望更大了些。须知昨日老头们来喊话时,用的可是“朱永昊”和“反贼”来称呼他的。若不是内阁已经开始动摇,这老头哪里会当着那么多人再次肯定自己的身份?
“怎么个分歧法?”
曹阁老:“三比二,只差一票。”
这话朱永昊信。以赵阁老为首的那三人一定不会答应他上位。所以他得两票支持倒也说得过去。可就差一票吗?
曹阁老见朱永昊那边没有立刻跳起来闹,一下知道有戏。稳住了。有这个希望下去,朱永昊觉不用打就能以正道拿下京城,何乐不为?
曹阁老:“皇上抱恙,眼下所有公务内阁负责。老臣希望二皇子还能稍加等待,再等一个答复。”曹阁老这话故意说得满是深意,他还豁出了老脸,再次称“臣”。
“等多久?”
“到明日。”
“原因?”
“二殿下应该昨日闻丧钟了,太后娘娘薨了,满城举哀。皇上仁孝,希望二殿下也可一尽孝道。事态特殊,所以娘娘丧事一切从简,明日是第三天,为出殡日,还望二殿下行个方便……万事还等娘娘入土为安后再行定夺。此为皇上亲口叮嘱,还望二殿下好好斟酌其中之意。皇上口谕,孝字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