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从身上摸出了一封信,是她爹最近没时间去庄上,前几天托人送去的,只说最近一段忙完就得了空,届时会来庄上看她们母女。
前世也是这般,正好那时夫人找了名医给娘治病,爹那一阵时常去庄上,连带着娘的病也好得快了不少……爹知道名医难求,看到了夫人的尽心和大度,更对夫人多了感恩和钦佩……
这信是荣安刚从娘的枕头下翻出来的,里边提到了她们母女,刚好拿来作证。
值守的卫长过来瞧了眼,确认这信确实将军字迹。
“那这两人……”卫长示意了俩狼狈的男子。
这满地的怪状饶是谁都不得不多问几句。
“他们只是收了我银子,送我过来的好人。官爷们放他们离开吧。”
卫长嗅出了空气的不对,前走几步深嗅几下,便接连不断打起了喷嚏。他蹲身到地上,捻起了一点粉末。
“这是……胡椒粉?”
“回禀官爷,”胡子男上前一步。“我们骡车上装了袋胡椒粉,刚刚拐弯的时候骡子受了惊,结果弄撒了。这才弄了一地狼藉。”
“是吗?”卫长打量着两人,绕走了一圈,随后看向荣安。
荣安连连点头。
“都怪我,是我见到前方有官爷,一高兴叫了起来,惊到了骡子。官爷,我真有要事,能否赶紧带我去见我爹?”
荣安的焦急是真实的,她的速度越快,收获的效果可能便越好,能掌控的主动权也将越多。官兵们看在眼里,便赶紧带着她离开了。
而俩男子则在官兵的帮忙下重新拉起了车,套好了骡,被勒令立即离开。
两人恭谨将官兵们全都送走,青年轻啧了两声:“没看错吧?刚刚好像有英雄救美?”
“她若摔伤,我就看不见她之后的戏了。那咱们便白跑一趟。”胡子男瞪眼回应。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那您刚刚那两句真诚的警告……?”
“她和这骡子一样,时而聪明时而犯蠢,时而机灵时而莽撞。她这个性子若不改,只怕没好果子吃。她若一早就死了,欠我的人情上哪儿讨去?所以我才提点她几句。”
“嗯,就算说得通。可……”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可爷,您什么水平?真避不开她那三脚猫的偷袭?您压根是不想防吧?”他的爷,打遍了北地好几路,什么明枪暗箭没经历过,区区小女子的屁折腾,他可不信还会谋算到他的爷。
“我说了,她就像这倔骡子,一心要看我面目,我若不让她死心,她岂会善罢甘休?刚刚她只要一呼叫,官兵围了我们,她一样可以看到我的脸。既然如此,我何必多此一举。还不如遂了她的愿。
反正也不是……本脸,她要看便看呗。你瞧见了,因为她的好奇心落了这么个下场,她反而还得愧疚地道歉。这效果,岂不是更好?”或许,这个人情,将来真就有用呢?“毕竟,镇国将军府的小姐,又岂会无用?”
“倒是有理。”
青年撇着唇,舌尖顶着腮肉:
“不过,短短这一小会儿,爷连人脾气秉性都摸透了呢。只那么瞬息之间事,爷还真是神机妙算能七拐八弯想那么多。”他就是不信。他家爷,从来不管闲事的。可这次,却摔了,还被喷了一脸的胡椒粉,简直匪夷所思。
青年偷偷回望主子时,却瞧见了荣安的那只青色包袱还在车板上。
“主子既然想要那姑娘的人情,那不如这会儿把这包袱给送去?说不定连镇国将军都要感谢您呢。那就是三个人情了。”
“不了。”
“那姑娘也是胆大,女儿家的首饰岂能随意送人?”
“本就是垃圾,满大街都是,如何不能送人。而且此刻这包,还是真垃圾。”男子呵笑了一声,压根看都没看包袱一眼,
“啊?”青年拉过了包袱打开一瞧,可不,一包小石块。
青年先是惊讶张大了口,随即却是噗地笑出了声。
他的爷,果然了解人家。不用打开便知里边东西被掉包了。最重要的是,他的爷,既然知晓这包袱里全是垃圾,姑娘递来包袱时,他还伸手去接了!
他的爷,何时吃过亏?可这次,竟然主动跳进了女子的圈套……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啊!还说没鬼吗?
青年努力回想了刚刚姑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