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贼!
叶辛夷提气跟着几下起落上了房顶,那黑影居然还好生生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好似在等着她一般,见得她来,这才又是转身,在屋顶上急奔起来。
叶辛夷蹙眉在原地沉思片刻,却也只是片刻,便是跟着追了上去。
夜已深,万籁俱寂,只余北风紧,雪落却无声。
这样的天气,人人都已窝在温暖的屋中,没有人瞧见,屋顶之上,两道黑影,一前一后,恍若乌烟窜影,拉腿如弓,偏又身轻如燕,落瓦如同落雪一般无声,急窜而去。
见得前方那人缓下步子,往下坠去,叶辛夷的眉间拢得更深,眼底狐疑一重再一重,可既然来了这里,自然不会临阵退缩,她只脚步一顿,便也跟着翩翩而落。
这里,她甚是熟悉,正是她之前每夜操练叶川柏和梁申的柏树林。
可此时,她面前却站着一人,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花白的头发,不修边幅的模样,只比路边的乞丐好上那么一点儿了,怎么看,怎么是个糟老头子,这会儿,却是一手捧着她家的瓦罐,一边很是不耐烦地转头望向她,半点儿没有做贼被逮到的心虚,反倒满满的不耐烦,“慢!慢!太慢了些!老夫不过用了四成力,你且追不上。啧啧啧!”
上下打量着她,连着啧啧了几声,斜睐的目光和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太多。
叶辛夷额角抽了两抽,轻哼了一声,双手环抱胸前道,“你个糟老头子!就算我只赶的上你三成的力,可你的岁数,却怕是我的三倍不止,以此推算,你往后一样不是我的对手。还有啊!一个小偷,还好意思在失主面前大放厥词,阁下这脸皮之厚,倒是更让人望尘莫及一些。”
“你你你!什么糟老头子?你眼瞎吗?老夫还年轻着呢,瞎叫什么?再说了,不过拿了你点儿吃食,不过是想看看你的反应,结果,你反应也忒慢了些。说什么偷不偷的,太难听了啊!”那糟老头子一听,确实急了,灰白的眉毛和灰白的胡须抖个没完,当真是吹胡子瞪眼,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两分诙谐的味道。
奈何,叶辛夷却全然没有半点儿想笑的心情,非但不笑,就连她平日里爱挂在嘴角的浅笑亦是被她抿紧在了唇线,一双杏眼亦是转为沉冷,将面前人盯紧,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引我出来,有何目的?”
“老夫不是什么人,只是偶然路过时,见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却是心不小,居然敢收徒弟,有些瞧不惯,想让你长长教训罢了。”老头子哼了一声道。
叶辛夷眼底浮光掠影般闪过一抹幽明,没有想到,这老头子居然瞧见过她教梁申和叶川柏?是何时的事儿?自己居然没有半点儿察觉。
是了,他前后出入叶家四次,前三次,她亦是半点儿不察,今日,若非他特意为之,只怕自己还是未必能够察觉。
电光火石间,叶辛夷心底已是思绪百转。
倏忽扯唇笑了起来,带着两分轻狂的味道,“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糟老头子,想要教训我,也要先让我瞧瞧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话方落,她以爪为喙,竟已是不由分说朝那糟老头子攻了过去。
老头子侧身避让,却还记得将那个瓦罐举高,一边与叶辛夷拆着招,还一边哇哇叫个不停,“你个臭丫头,要动手之前好歹知会一声,也让老头子先将东西放下,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知道吗?这天大地大,吃的最大,若是打翻了,是要遭天谴的。”
话虽这么说,却不管叶辛夷攻得如何迅猛,那老头子手里的瓦罐都是端得稳稳的,瓦罐里的炒肝,半点儿也不曾撒出来。
叶辛夷半点儿不曾留力,每一招皆是用尽了全力,即便如此,却没有讨着半点儿便宜,而如同那糟老头子自己所说,他没有尽全力。
叶辛夷越打,双眼便是越亮。
直到拆了约莫有百十招,叶辛夷裙下腿一蹬,身子往后一个急撤,在半空中翻转后,稳稳落在了与那老头子有两步之遥之处,抬起手,朝着那老头子一比手势,“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