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入门先站三年桩”,这扎马步是习武的基本功,说起来简单,可时间一长,便自然知晓个中滋味,何况,这腿上,还绑着两个几斤重的沙袋。
才不过一刻钟,叶川柏便开始晃晃悠悠,梁申死咬着牙,姿势却已悄然变了,叶辛夷从后一个扫腿,“啪嗒”一声,人便摔了。
叶辛夷冷眼看着,声调亦是冷冷,“起来!接着站!若站不好,重站!”
梁申龇了龇牙,到底从齿缝间挤出了一个“是”字,又重新站好。
叶川柏摇摇晃晃,但见着前车之鉴,更不愿意输给了梁申,恁是咬牙撑着。
叶辛夷走过去,为他正了正胳膊,便是走了开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梁申也好,叶川柏也罢,都觉每一息间,皆是煎熬。整个身子,都好似不像自己的了,麻木而僵硬。
再冷的北风也没了效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鬓角,一一滚落。
就觉得快要撑不住时,叶辛夷却是突然起势,在两人跟前打起了拳。
暗夜之中,一缕光线将将打在她身上,明明是个瘦小纤弱的女孩子,可每一拳,皆虎虎生风,刚劲中带着威猛,一招一式,皆带着让人屏息凝神的魅力,让人心潮澎湃,忘乎所以。
一套拳,行云流水一般打完,叶辛夷微喘着气,收了势,转头望向身后那两人道,“半个时辰,到了!”
梁申和叶川柏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要动,才发觉手脚都已不是自己的,姿势一变,便是直接摔倒在地上,也顾不得丢脸什么的,此起彼伏的哎哎声一片。
叶辛夷走过去,用鞋尖一人轻踢了一下,“起来?”
梁申和叶川柏皆是摊在地上,望着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们,怎么看,怎么都有些睥睨意味的小姑娘,不是吧?还来?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目光里,已经说明了太多,叶辛夷不傻,能看懂,当下,没好气道,“我教你们怎么舒缓,否则,明日可有得你们疼的。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梁申和叶川柏这才明白过来,忙依言站起身来,学着叶辛夷如何舒缓放松,果然好受了些,只回去的路上,却还是感觉浑身紧绷得厉害,到了家,倒床便是睡了个鼾声四起。
叶辛夷本以为叶川柏从未练过武,梁申又是个娇生惯养的,怕是吃不下来这个苦。
谁料到,她却是料错了,这两人居然一连数日,都是一声没吭地坚持了下来。身上的沙袋又各加了半斤,时辰也从半个时辰,慢慢向一个时辰靠拢,并且越来越轻松。
叶辛夷本想着,梁申哪怕是能坚持下来,可这么些天了,她只让他们扎马步,他也该不满了的,谁知,他却是没有半句怨言与质问,叶辛夷不得再次审视这个少年,自己似乎,还是小瞧了他。
就是叶川柏,对着梁申时的态度,也是微乎其微地变了,那一次,还在叶辛夷耳边透出梁申怎么与平日所见,全然不似一个人这样的话来。
叶辛夷自然早已见过梁申不同于人前的模样,闻言,便是沉默下来,这世间的人活着,总有各种各样的不得已,人前人后两副模样的,也非梁申一人而已。
转眼,时间已经来到了腊月二十。都要忙着过年,也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做,左右也就是扎马步的事儿,叶辛夷便交代了两人,从现在到正月初五,都不用再去柏树林,只自己也不许偷懒,每日一个时辰的马步不落下。
正月初五那日,她要检查的。
怎么检查,暂且不知,可叶川柏和梁申对于这个小师父的话,却存着两分忌惮,她的拳头可硬着呢,不敢不听。
家里的年货慢慢备着,也是一日比一日齐全。
这一日,叶辛夷和叶菘蓝姐妹俩上街,想着再买些瓜子花生糖果,并写春联和福字的红纸,便也差不多了。
叶菘蓝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般丰盛的年货,一路上,小脸上的笑容便是一直未曾歇过。
叶辛夷看着,觉得她的荷包,空得倒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