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固定好了,这些时日,不要随意乱动,我开个方子,还有药膏,按时按量敷用,还有,给孩子吃好些,骨头也能长得快些。三日后再来复诊。”叶仕安一边说着,一边已是顾不得满头大汗,便是绕到了诊案后,提笔开起了方子。
到此,陈大娘已是放松下来,却还是哭,只哭声已与方才截然不同,“真是多亏你了,叶大夫。”
“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就见外了,你家磊子是个好孩子。”叶仕安说话间,已是将方子一气呵成写好了,转而递给一旁的叶辛夷,“欢欢儿,抓药!”
叶辛夷目下微微暗闪,应了一声“是”,将方子接了过来。
叶仕安的字迹不算潦草,药柜的抽屉上又都有笺子,倒是不怕抓错了药。
唯一让叶辛夷有些担心的是戥子,她只是从前在明威将军府发月例时,偶尔瞧见嬷嬷们用过来称银子,她自个儿可没有用过啊!
将那戥子拿过来端详了片刻,蓦然觉得有些不对,目光一侧,便瞧见了药柜边正紧盯着她,神色莫名的叶川柏。
叶辛夷心下惊跳,面上却没露半点儿端倪,哼了一声道,“看什么看?你来抓药!我去看看菘蓝烧水烧得怎么样了。”说着,便是将那张方子往叶川柏怀里一塞,扭身往里走。
叶川柏愣了愣,转头对着她的背影,咬牙道,“叶辛夷,你偷懒!”
偷懒便偷懒吧!叶辛夷脚步不停穿过通道到了后头,才微微顿住步子,拧眉在原地发了片刻的呆,这才举步走往灶房。
“爹爹,范师傅,擦把脸吧!”叶菘蓝果真听话,烧好了一锅的热水,这会儿正好打了来,还备了布巾。
叶仕安这会儿松了一口气,脸上沉肃的表情褪去,倒是又笑了起来,“欸”了一声,接过布巾,擦了脸。
那范铁匠亦然。
经过了方才的紧张,这会儿,整个药铺里的人都放松下来。
叶仕安嘱咐叶辛夷去沏壶热茶来,每人给倒上一碗,也好让众人都暖暖身子。
叶家的茶叶不过就是些茶沫子,叶辛夷之前偶然喝过一口,非但苦,还有股怪味儿,她之后便是喝白水,也再未喝过。
可于这铺子里的人来说,这样的天儿,一碗热茶,亦是抚慰。
喝下去,暖了身,手脚都活了过来,甚是舒坦。
便有人夸道,“叶大夫家这几个孩子个个都能干乖巧,往后,叶大夫可有得福享了。”
“他们往后能够平安康泰,吃穿不愁,就算得我服气了。”叶仕安笑道。
“咱们小老百姓能求的,不就是这般呢?难道还想什么富贵荣华,加官进爵啊?”
“当官也未必就是好事吧?瞧瞧,前些日子,死了多少人?”
听到这里,叶辛夷的动作微微一顿,心里终于起了一丝微澜。
如何能够无动于衷呢?毕竟,她可不就是那些死了的人当中的一个么?
“官场上的事儿,咱们哪儿知道?可最最无辜的,却是那些女人孩子。”
“嘘!这话可不好说,你不要命啦?本朝最喜连坐,谁敢说无辜二字?”边上人立刻面色大变地压低嗓音制止道。
“怕什么?那位坐在乾清宫里,难道还能长了顺风耳,听见我说什么不成?”
“他是听不见,可那东厂和锦衣卫的暗探处处都是,难保不会被他们听了去,你还是长点儿心吧!”
“是啊是啊!前些时日死了多少人,那些人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过,不要命啦?”